“大龙,这是刚从地里回来呀?”小苗村货栈的老板周宇祥带着老婆孩子出了门,刚回身将货栈落了锁,就遇上扛着锄头从西过来的苗大龙。
“刚回来,刚回来。”苗大龙一眼瞄见货栈门上落的锁,登时笑道:“周老板真舍得,这会子,连生意都不做了?”
“你看你,故意笑我?我哪称得什么老板,不过一点小生意糊口罢了。里长召集,满村都敲了锣,哪里能不去?也不是我说,别人喊,我还真丢不下我这点生意。可咱里长发了话,我二话不说,定是要去的。”周宇祥笑着朝苗大龙点点下巴:“怎的,你这也是准备要过去吧?要不咱们一块儿?”
苗大龙‘哈哈’笑起来:“左右顺路,咱们就一块儿。”一边说着,脚下不停,一边拿大手挠自己头发:“宇祥啊,你这三个儿子个个儿长的可真俊,身量也美,可真叫人眼馋。”
一句话说的周宇祥三个儿子害羞的低下头。
“哂!”周宇祥也跟着迈开了步:“长的好看有什么用,都是些不顶用的东西,娘们儿气太重。瞧瞧!你夸了一句,就羞成这样!”
“娃儿小,你急什么”苗大龙朝前头瞅瞅,黑压压一片人,有些疑惑的:“召了这么多人,听说还有几个老辈份,为的是什么事?”
“我哪里晓得?看来是挺重要的事。咱们去了便知。”
“是,去了便知。”苗大龙点点头,埋头走起路来。
集合地在村子西北面的打麦场,这里是一片空地,农收时就在这里打麦晒麦,农闲时就是小孩子们的娱乐场所。现在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黑压压的一片,正一小堆一小堆的聚在一起闲拉话儿,猜测着里长这次召集,所为何事?难道是朝廷的政策又有变?难道赋税又要增加了?天啊,村里人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一年才得那么点钱,吃穿根本不够还要靠养点鱼来维系生活。若是赋税再涨,可怎么生活?
周宇祥的妻儿各去寻了自己的关系圈儿说话去了。苗大龙和周宇祥挤进人堆,见人堆中央摆了只高凳,上面坐一人,两人双双恭敬的:“吴爷。”
苗三吴可是小苗村了不得的人物,他家有三塘三亩大的鱼塘,还有十亩良田。每年光鱼塘所产就吃不完用不完,那田早就租出去给别人种了。他又仅有一个儿子,所以在小苗村,苗三吴算是数一数二的富人了。而且他年纪又大,今年过了生辰就是五十五,村里人但凡比他小的,都爱称呼一声‘吴爷’。
苗大龙与周宇祥悄悄对个眼神儿,心下暗暗猜测,眼下正是收鱼的时候,吴爷却都来了,今儿所为到底是何事?
这时,从打麦场中央传来一阵敲锣声,那里不知摆了桌子还是搭了台子,里长站在上面,整整比人高出半截身子。站在麦场里,离的再远也能一眼瞧见。
“各位乡亲,先静一静。”里长苗天民站在台上,双手向下轻压,道:“今儿个把大伙儿召来,是最近村里出了个事。这事不大不小,却也能影响咱们村子的声誉。今天我把大伙儿召来,就是为这事。”
“不是赋税的事。”苗大龙松一口气
“似乎也挺重要的。且听听再说。”周宇祥扫一眼吴爷,他正聚精会神的望着台上的里长。
“切,我寻思是什么事呢,只要不是要增赋税就跟咱没关系。银花,你的瓜子再分我一把。”另一处角落,丁菊花心不在焉的磕着瓜子
一旁苗银花瞪她一眼:“带点瓜子,都叫你吃了。”
吕爱芬则不声不语,似乎猜到了台上的人要说些什么,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望着丁菊花。
丁菊花自己却毫无所觉,伸手到苗银花手里夺了一把瓜子:“吃你几个瓜子,看把你心疼的。也不知里长要说些什么,总之跟我没关系,与其在这闲着无聊,吃个瓜子还能解闷儿。你呀也真是的,怎的不多带一点?”
丁菊花说话不加节制,声音也大,顿时引来周围人的不满。毕竟村里大部分人对苗天民是相当敬重的,而且今天还请来了村里的老辈份,那几个老辈份在村子里的亲戚小辈要占大半。
苗天民顿了顿,等下面小声的议论稍歇,又继续道:“咱们小苗村虽不富裕,但声名向来清洁,名声周正。最近村里却传出个事,风言风语的越传越厉害。这虽是家里事,但我做为里长,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得不站出来了,不为别的着想,我得先顾着咱们村的名声,先顾着村里那些未出阁女娃娃们的名声,还有,这事终究是真是假,我也得顾念一下岳老二家闺女的名声。毕竟几个娃娃无父无母生活的艰辛,这事若是冤了她们,叫岳贵和他媳妇在天之灵如何能安歇?”
“原来是这事。”苗大龙几个互相点点头,这事最近村子里似乎传的挺疯的,不过具体什么事儿他们还真不太了解。个大男人,谁去注意那些娘们儿们才爱拉的闲话?
“原是这事!!”苗天民的话一说,那些婆娘媳妇堆却一下子沸腾起来。这几天话儿传来传去的,越来越真,可岳家闺女愣是不出门。苗胜的儿子在外地也没回来,她们干聊干拉着也没意思,现在里长出面,看来事情是要有所进展了。
“哼,原是这事?”丁菊花不屑的扯扯嘴角,往嘴里扔一粒瓜子,‘呸’的一声将瓜子皮儿吐出来:“看来,里长眼里都容不下她们了。哼,我倒要看看,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如何能守得住那屋院?跟我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