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各城镇上没有设立城门也没有守卫,因为大家又不是普通的凡人,区区城门也无法阻挡住什么,也就干脆不设那些虚物,所以云渊的地界上,几乎处处都是散落的高庭大院,没有隔断,你家挨着我家,我家挨着他家。
东染一直带着青时往北边走,走到一处宽阔的河道旁。河道上弥漫着白雾,依稀能见到对面的岸上,有许多人影在走动。东染扇子一挥,似乎是往对面发了一个信号,没过一会儿,有一艘船悠悠地从对面驶来,船上没有人掌舵,船却自动停在了这面的岸边,东染率先上了船,回头看向青时:“上来吧,对面便是狐王所住的行宫了。”青时跟着上船,子怨也双脚一蹬,飞到了船上。
这船也非普通的船,似乎被注了灵力,等三人都站上了船,便自发地调转船头,往对面驶去。河道上净是白雾,站在船上也不能完全看清对面。东染站在船头,扇着扇子,似乎胸有成竹。青时想到什么,也走到船头去,问道:“你说的那位狐王,是我的......”
“是你的祖父。”东染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没等她说完便直接告诉了答案。
祖父?那她的父亲母亲呢?
“听说十几年前,云渊的太子和太子妃离奇遇害身亡,刚出世不久的小王孙,便是在那时候失踪的。”东染临风而立,不急不缓地摇着扇子。
遇害身亡?青时一时间有些沉默,东染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很快,船便靠岸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一段极长极高的白玉阶梯,阶梯悬空而置,每一梯都浮在空中,并未相连。白玉梯两侧种满凤尾树,枝叶繁茂。白绿相映,自成一景。
青时抬头望去,白玉浮梯尽头是一座占地极宽,且奢华富丽的宫殿,比青时在鬼城见到的半山坡鬼君的宅子更加精致辉煌,足足有四层楼高,极是壮观。
青时三人下了船,有两个人躬身站在岸边,见他们下来,便同东染见礼:“在下北决见过鬼君大人。”“在下北定见过鬼君大人。”
北决,北定是常年守在这涤荡河边的狐王宫殿的护卫,东染这百年来已是云渊的常客,不过碍于他的身份,云渊不好明目张胆的拒绝他的来访,每次他们也都只能客客气气的招呼东染,所以北决二人对这位鬼君已经不算陌生。
不过往日都是鬼君自己前来,偶尔会带着灵犬子怨,都是脸熟的。不过今日倒是多了一位姑娘,北决北定对视了一眼,然后北决上前一步,弯腰朝东染行了一礼,问道:“不知鬼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东染微微笑着,也客气的回了个礼,扇子在手中敲来敲去,语气有些轻快,因为与北决北定也算熟悉,也不予他们客套:“本君往来多次,所为的从来都是同一件事。不过,今日本君另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同你们狐王商讨,还请两位带路。”
那两人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的青时,云渊狐王的宫殿岂能放无关的外人进去,就连当初东染也是被拒之门外多次才得以进去的。
东染见他们二人眼中颇多迟疑之色,便说道:“这位姑娘身份贵重,你们的狐王定会非常想见她,二位带路吧。”
东染已经这么说了,北决北定也不好再犹豫,只能侧过身,探出手臂,为他们引路:“鬼君请,姑娘请。”
青时方才只觉得这白玉浮梯普通,只是造型别致而已。谁知一踏上来才看出门道,他们每上一梯,方才走过的一梯便已经消失不见,底下则是看不见底的深渊。青时心想,若是没有北决北定的引路,一步走错,或许便会掉下去了。
青时一路沉默地跟在几人后面,子怨见她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姑娘怎么了?”青时摇摇头,子怨也只好继续跟着上白玉浮梯。
青时落在最后,抬头望着这玉梯尽头那座巍峨的宫殿,有些心生怯意。云渊这地方,处处与众不同,她看到的越多,也越是觉得心惊。她这趟,到底来错了没有?东染,他真的有那么大的把握吗?
青时三人被引到一处宽敞的大殿中,有下人端来茶水和点心,东染倒是随意的挑了个位子坐下,直接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正好,本君有些饿了。”
青时有些局促,在东染旁边的位子坐下,四处打量着这处宫殿,依然很华丽,处处彰显着此间主人的身份不凡。
北决留在殿外与子怨说着话,北定去请狐王了,殿中只剩东染和青时两个。青时按捺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东染,你真的确定我的身份吗?我可不愿因为你的事情而把我自己搭进去。”
东染咽下一口点心,将手上的渣滓拍干净,然后端起茶喝了一口,才说道:“不管是或不是都早已注定,不会因你现下的烦恼而有任何的改变。何况,云渊继承人的身份,可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狐王添冥是你的祖父,更是你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青时垮下肩头,“我怕我不是,更怕我是。”东染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冲她笑了笑,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
不多时,云渊狐王添冥已经前来,他看起来跟寻常古稀老者差不多,花白的头发披只用发带束起,还有脸上纵横的沟壑皱纹,笔笔皆是他历经岁月的凭证,不过特别的是他的一双狭长眼睛,眼中仍旧明亮透彻,精光四射,并不像寻常老者那样暗黄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