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亲王在京城素有行事张狂不羁、嚣张跋扈的名声,但是这朱荣生却是在整个皇城都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与一众人的关系也是格外的好,任谁说起他来也都是老好人,由此也能看出这个内侍总管的手段不凡了。
秦羽看着呈上来的拦截方略和上头的人员布防,放到了书案上,遣步走到了舆图前面,以手中的扇柄指了指舆图上的几处山路的地方说道:
“这、这儿、还有这里的人全部撤去,去和陈征的人汇合一起在官道上设伏,其他的人都按照这份方略来布置就好。”
一众属下看了看舆图之上秦羽指到的位置,复又扫了一眼刚刚研制出来的拦截方略,发现自家竹子殿下把几条最容易逃跑的山路上所设的伏兵全都撤了下来,只有在三处基本没什么隐蔽藏身的山路上保留了他们先前的布置,剩下的人依旧还是全部压在了官道之上。
“殿下?……”一众下属有些不解,想要出言规劝,可是却看到自家殿下已经起身出门,手中的折扇那柄十二骨纸扇轻摇了几下,前往后院而去。
看到这番情形,众人也都很识趣的没再开口,也知晓他家殿下已经下达命令,讨论环节到此结束,他们也都一瞬恢复了平素的冷面严肃模样,纷纷出来去安排调派人手去了。
这次能跟着袁玉一起前来江南的都是他手下的心腹,深得袁玉的真传,对于这种生性多余且手段很辣的半吊子军士,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倪星只要将布置在几处伏击的地方稍稍露出端倪,以那东厂之人生性多疑、且自作聪明的惯性来看,必然会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到时候铁定会落尽殿下已经挖好的大坑里。
倪星跟着秦羽多年,对于殿下刚刚在舆图上指着那几条山路只是,已经在心里盘算了个大概,现在只等着前去布置落实就好。
这厢秦羽进到后院的休息之地,对身后跟着的朱荣生说道:“本王要沐浴,叫人进来侍候。”
秦羽走到院落的浴室,这处院落可谓是华美异常,地上铺着光洁蹭亮的黑色大理石砖,占了大半个屋子的浴池里蓄满了清澈见底的温水,上面撒着各种颜色鲜艳味道清香的花瓣,靠近门边的一处则是立着一幅十二扇的江南烟雨图的楠木屏风。
“是,主子请稍候,奴才这就去安排。”
朱荣生低眉顺眼的眼底划过一丝欣喜之色,侍候逸亲王殿下多年,也知晓殿下这句留人侍候是什么意思,那是多少女子翘首以盼的机会。
他一边吩咐着几个先去屋内伺候逸亲王殿下宽衣,一边步履匆匆的走到了殿外,将此次随行的一众宫女都纷纷调集过来,眼睛灼灼有神的扫视着她们,快准狠的挑人。
眼角扫到队伍的尾巴上立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小宫女,细白的脖颈犹如一只天鹅,可是那低垂的头颅却是显得尤为温婉,说起来这位小宫女还算是他族中的一位侄女。
记得自己刚刚五岁的时候,老爹攒了山上拾来的野鸭蛋去城里卖了换钱,却不想这一去竟是传来他在城里惹了位富家子弟被人活活打死,族人怕受牵连就将他和老娘一起撵了出去,还顺势的霸占了他们家仅有的那几亩薄田。
他在老娘绝望的哭喊声中,毅然决然的去了县城里的一位“吴师傅”的家里,自愿净身,三年的时间里他咬着牙任凭师傅的非打即骂,仍然尽心尽责的侍候一旁,也终于在八岁那年内务府给吴府的三十个名额里,他如愿以偿的进了宫。
他家所在的县城距离长安城并不算远,吴家是世家,但却是妥妥的阉割世家,打从前朝开始就一直和内务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是以这新朝初立之时,吴家的老祖宗也是个极有眼光的,又一举榜上了内务府的大管事,所以才有了这样每年能往宫中送去三十个太监的名额。
受过师傅阉割的童太监,那也是有说法的,他们都是师傅的义子,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他们这些能够进宫的太监若是得了主子青眼的,都要在逢年过节之时给师傅送节礼,来赎回自己的“宝贝”。
若是那些没得青眼的,命薄的一朝死在宫里的,他们的宝贝都会被师傅给高价卖出,给那些因为当年太穷或者是没本事留住自己宝贝的太监们做个念想。
都说身体发肤、售支付,他们虽然或自愿或被逼的没了法子才选择净身进宫,但是却也不愿意自己死后无颜面见祖宗,是以这些残缺之人对于那“宝贝”的执迷和宝贵程度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朱荣生因为得了逸亲王殿下的青眼,又一路擢升为逸亲王府的内侍总管,是以他的宝贝可是被吴府的人像是捧着祖宗牌位一般的送到了他的跟前。
当然了,以他如今的身份倒是不用再送礼给吴府了,反而是吴府的人每每都要带着厚厚的节礼,一箩筐一箩筐的奉承话跟不要钱似的说,才能让他抽出一小会儿空子见上一面。
说起来这也是看在当初自己的师傅凌厉的手法,让他虽然净身却是活了下来,才有了后来的进宫以及熬出头的机会,不然的话整个长安城里多的说不清的官宦大员想要求见他一面给逸亲王殿下递话,他犯得着有了点子空闲时间却见一个低贱的匠人之家的来人吗。
就说他的那些个族人们,每每去了他在内城的宅院门前,各种跪地求饶,他的老娘也是哭泣不止的跟他说算了吧,到底都是骨肉亲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