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奇不想让顽兵知道自己窥破他们的秘密,在顽兵送徐达、汤和出来前,溜回了皇觉寺的伽蓝殿。刚要钻被窝,顽兵就回来了。
听见脚步声,云奇急忙吹灯躺下,蒙上被子。
顽兵进来,发现油灯上方还有残烟,断定是刚刚熄灭。他伸手摸了摸灯盏的温度,还是热的,心里暗笑,他用力咳嗽一下。
云奇钻出被子问他干什么去了?
顽兵说:“你去听声了,对不?”
云奇说:“什么听声?我一直在睡觉啊。”
顽兵说:“撒谎都不会,这灯盏还是热的呢。”
云奇索性坐起来,说:“方才来找你的是什么人?”
“是反贼呀!”顽兵毫不隐讳地说,“他们来拉我入伙。”
云奇说:“你可别走火入魔啊!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向佛,身在曹营心在汉,可也不能造反呀,这可是大逆不道的……”
顽兵说:“看把你吓的。他们只是顺路来看看朋友,我不是没跟他们走吗?”
云奇似信非信地望着他:“你可别毁了寺院啊,剩这间伽蓝殿,我总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啊。”顽兵知道云奇是树叶掉下来怕砸破头的人,顽兵根本无意拉云奇干什么,却相中了云奇手里的银子。
顽兵脱了衣服躺下,说:“你放心,不会连累你的。
顽兵:云奇,这乱世总得有个应急的办法。为了保一方平安,有钱人家都练勇自保,咱们练几百个僧兵怎么样?”
云奇说:“行是行,可军饷从哪里来?”是啊,百姓穷得吃上顿没下顿,化缘都没地方化。
顽兵笑嘻嘻道:“你手里不是有十大锭银子吗?”
“不行,”云奇断然道,“你不是个好人,打我的主意来了。那是我许下心愿要修庙用的。”
顽兵想说服他放弃,动乱岁月,修了也保不住再毁于战火。不如到天下太平时再修,到时候不用云奇张罗,日后他顽兵出资。
“你支得倒远。”云奇心想,谁知道你到时候出得起出不起。
顽兵便抬出了郭山甫,说有高人算过了,说这皇觉寺日后会更辉煌,要受皇封,真正的皇家寺院,还怕没有银子吗?
云奇已经松动了:“反正你是变着法儿哄我出银子。”他所以松动,另有原因,这银子顽兵其实是最有支配权的,他入虎穴救郭家小姐,这银子就是她捐的呀。
顽兵道:“话不能这么说,你是皇觉寺的主人,这银子你说了算。”
云奇说:“既然如此,你拿去用好了,反正出家人不贪财。”
顽兵戏谑道:“没听说吗?出家人不贪财,越多越好。”两个人都乐了。
说干就干,顽兵做事可不像云奇那样拖泥带水。练勇旗一竖,立刻有几百个乡间子弟来报名,争相当团丁。有的人连一句话都不多问,只要管饭,带出一张嘴去,管它是当官军还是扯旗造反。
陆仲亨、费聚陆续回来了,尽管听他们讲起来徐寿辉、方国珍、张士诚的义军都兵强马壮,顽兵却认为都成不了大事,况且投靠他们,不会很快有出头露日那一天,倒不如找个小股义军,这也有“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意思。
除了陆仲亨、费聚,郭山甫早打发郭兴、郭英来了,他们都成了教习,整天调教训练这些本乡本土的子弟兵。
顽兵存了个心思,别看这百十人,说不定就是日后横扫天下的大军雏形。
旗帜飞扬,杀声雄壮,每天这一队人马都在操练,顽兵来往巡视着。
教枪法、棍棒的是两个与顽兵年龄相仿佛的人,一个是高个的陆仲亨,一个是矮个结实的费聚,还有两个,便是郭兴、郭英弟兄了。
见顽兵走过来,郭兴收住枪,揩了一把汗,说:“这百十人武艺练好了,就是你的发家班底了。”顽兵召几个教习过来。
顽兵说,除了练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有空他还要给大家讲讲兵法、阵法。
郭英凑过来问:“你会吗?”
“现学现卖吧。”顽兵说蜀中无大将,廖化充先锋。
陆仲亨说:“顽兵日后准能当军师,他天天早起晚睡看《孙子兵法》,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什么半渡而击,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我都记住好几句了。”
顽兵笑道:“把《孙子兵法》倒背如流也只是纸上谈兵,练,还是在沙场上。”
费聚是个一条肠子到底的人,办事不会拐弯,他说:“咱们光练有何用?何不择吉日立大旗举事?我们拥你为王。”
顽兵忙说:“不可。咱们只是练兵自保,别人问起来,是保佛寺平安,不受侵扰,竖什么旗,莫多事。”
这一说,费聚好不泄气,骂了一句粗话:“保这破庙干个甚!早知这样,我还不干了呢。”
顽兵是怕走露了风声给人口实,被元朝军队盯上,陆仲亨是明白他的用意的。
陆仲亨扯了费聚一把,叫他不要太性急了,养兵岂有不用的?不到时候啊。
费聚突然说:“有人来了。”人们顺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大路上果有一骑飞也似的向皇觉寺跑来。
来人原来是徐达。顽兵关照他们几个照常带兵勇操练,自己向徐达迎过去。
徐达在山门前下马,对顽兵说:“哈,你都扯旗干起来了?”
顽兵说:“不,是练乡勇自保。”
“别人不会这么看。”徐达是来给顽兵报信的。昨天郭元帅抓住一个元军的探子,他说这几天他们要派兵来血洗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