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从前]写给白夫人的信（一）(1/2)

白起生平第一次写信给一个女孩。

他的座位一向在班里的最后一排，他从课桌抽屉里摸出一支笔。

翻遍了整个课桌，他却没找出一张洁白干净的信纸来。

白起环顾了四周，正是高三，身边的同学都正埋头苦学。

头顶老旧的破风扇“翁嗡嗡”地转着，白起轻轻闭了闭眼。他一时间竟找不到这个班里有交集的同学。

自习课上，白起站了起身，椅子无法避免地发出声响。他前面的男生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像是带着深深的嫌弃厌恶。

白起直接眼神凌厉地横了一眼回去。那个男同学一时间有些清醒过来，他学习太忘我了不是，竟然敢这么看白起，男同学有些干瘦的身子轻轻颤抖起来。

白起看了桌面一眼，将摆在上面的入伍申请书塞进了课桌里面。

他手心里攥着些钱，出了教室往学校小卖部走去。

正是上课时间，白起走在走廊上，路过一间间教室。里面传出老师讲课的声音。

他走到楼梯口，正要下楼梯时。顿了一下，转身向另一边走去。这一侧的教室里，都坐着高一的学生。

这一侧，阳光正好。

金色的阳光穿过层层夏日薄幕，洒在白起亚麻色的头发上。

他穿着普通的白衬衣，眼神总带着冷漠凌厉。

可是精致的五官，俊美的侧脸，还是引来教室里一些高一小女生呆呆的注视。

他路过一个出去上体育课的班级。两个满头大汗的女学生像是悄悄偷跑回教室，正趴在走廊上。

“我们学校竟然有这么帅的男生？”

一个女生正拿着湿经擦脸，她看着身旁走过的白起，难以自抑的激动起来。

“嘘，那是高三的白起，凶狠惨了。”另一个女生神情有些认真的说道。

白起听到两个女生的谈论，并不停步。

他看着前面教室，通过后门的一小块玻璃。

他看见，一个清瘦的女孩正笔直了背，认真上课。

穿着最寻常的白裙子，衬得全身的皮肤都很白。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黑板，偶尔还随着老师说的话点点头。

埋头认真做笔记时，他看见女孩侧脸和脖颈的弧线。柔和地，静静地夺走他全部目光。

身后的走廊上，两个逃了体育课的女生还在小声交谈。

“这个白起有女朋友么？”

“你想什么呢？他打架斗殴，霸凌还收保护费。”一个女生谈起白起时，有些嫌弃，声音也不住地大了些。

“那他有朋友么？”

“说是有一个跟班，就前面那个班的韩野。也就那种古惑仔看多了的跑去和白起一道，一般人谁愿意和他做朋友，又凶又恶成绩又差。”

“不会那么差吧，他那么好看。”第一次听说白起的女生有些不敢相信。

“就有那么差，你知道么，我听学姐说，都没人给他开家长会。”

顺着轻响的风声。女生间的谈论都进了白起的耳朵，他微微低下头，转身离去。

两个女生见他又走回来，都闭着嘴不说话。

白起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他突然想到深秋时，银杏叶飘扬进空中，像是下了一场金黄色的雪。

他是个很差劲的人吧。

白起想到女孩认真学习，乖巧的模样。

一直凌厉的眼中，流露出难过的情绪。

茶色的眸里，没有了半分少年的阳光和得意。

他明白，别人对他是什么样的评价。他神情有些黯然，唯有的几次，在学校里对上女孩的目光。

里面都是害怕。

只有害怕。

他走了很远，绕过诬赖他是小偷的小卖部，走进了一家小超市里。

找了很久，他才蹲下身，看见货架上被学生翻得有些乱的信纸。

临近高考，很多学生都是写信。留给自己的朋友，自己的老师，自己喜欢的人。

白起拿好一张天蓝色的信纸，付了钱走出小超市。

他是翻墙出来的，因为学校里小卖部的老板，不愿他在小卖部里买东西。

走进一条小巷子，迎面遇上了几个穿着潮流，头发染了颜色的少年。

“白起？”

一个少年瞪着他，不怀好意地问道。

其余几个不良少年也都目光凶狠地看着他。

白起站定了身子。

他将手中的信纸，小心翼翼地对折了几下。才放进上衣衬衫的口袋里。

他这才抬起头，冷漠而又带着狠厉地答道：“要打就打。”

“操|你奶|奶的！你他|妈还这么横！”为首的少年瞪着眼睛，直接开口骂道。

吼完，几个少年都朝白起跑了过去。有两个，还带着铁棍。

白起身手敏捷，出手快狠。

不一会儿后，白起扶着旁边的墙壁，慢慢起身往学校走去。

几个少年都被他打得起不了身。

白起一个人，有些缓慢地走在巷中。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灰青色的小巷中，白衬衣上都带了些脏污的少年，一步步走着。

他的手背上还被人砸出了血。

没有青春的欢声。

有的，是孤独前行的落寞。

和不知道尽头在何处，却硬要走下去的偏执。

白起没有回到教室，他一个人上了天台。裤兜里的一支笔已经折断，他拿出上衣兜里的信纸。

已经皱皱巴巴，白起皱眉，他有些费力的坐在地上。

拿起还将就能用的笔，将信纸摊在他刚刚吹干了尘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