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相安无事。
孟老夫人与孟氏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第二日安若澜去给孟氏请安时,孟氏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她还一直挤着笑脸对安若澜嘘寒问暖,比以往表现的都要亲密。
安若澜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请过安就回颐荣苑了,孟老夫人与她一起,去寻老夫人聊天。
一老一小离开后,孟氏就趴在桌上大哭了起来,伤心欲绝。
安若娴过来请安时,看到的就是孟氏趴在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她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扶起孟氏,关切担忧问道:“母亲您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孟氏一下抬起头来,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哭诉起来:“母亲要把我的凤尾琴拿走,怎么办?!怎么办啊!”
安若娴心中一惊,孟老夫人竟然要收回凤尾琴!
她很清楚凤尾琴代表的意义,也知道母亲有多看重凤尾琴,现在孟老夫人要收回凤尾琴,岂不是代表孟家已经放弃了母亲?
她还想着日后从母亲手中继承凤尾琴呢!
心念一转,她顿时明白了其中缘由,瞬间沉下脸来。
孟老夫人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母亲想让她弹奏凤尾琴!
不甘地咬紧下唇,看来孟家并非是放弃了母亲,而是在警告母亲,让母亲疏离她。
简直欺人太甚!
她就不懂了。这些古人为何这般重视嫡庶,还不都是人生父母养的!
而且,又不是她想要做庶女的!
她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与母亲的母女之情!
眸光微暗。安若娴想了想,露出一副愧疚难过的表情,抽泣道:“都是娴儿的错,如果娴儿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是嫡女,外祖母就不会如此迁怒母亲了,呜呜呜……”
“娴儿……”孟氏心底一阵动容。为庶女的乖巧懂事而感动。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棉袄,然而她的女儿却自私自利。只知道阿谀奉承府中有权势的人,从来不管她的死活,哪里有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庶女乖巧贴心,知晓为她排忧解难?
再是亲生的。秉性不好,也是枉然。
愈想,心底的不满愈深。
她蓦地想起安若娴方才说的那句话,心底渐渐有了一个念头。
对啊,如果娴儿是她的女儿,是嫡女,母亲又有何借口拿走她的凤尾琴?
说到底,母亲只是看不上娴儿的出身,认为娴儿庶女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丢了孟国府的面子罢了,只要她把娴儿记到自己名下,将娴儿抬做嫡女。谁还有闲话说?
只要保住了孟国府的脸面,母亲就不会再有意见。
孟氏自以为洞悉了孟老夫人的想法,心中笃定。
抬安若娴为嫡女的念头一冒头,就收不住了,孟氏眸中忽明忽暗,开始思考该如何向老夫人开口。劝老夫人点头。
安若娴望着孟氏若有所思的神色,嘴角微微翘起。
孟氏这一想。就是两日。
孟老夫人在文信侯府住了两日,到了第三日,乔氏一早就来接她回孟国府,老夫人留了她们婆媳用午膳,说是午后再送她们离开,孟老夫人自是应了。
这个早上,孟氏几妯娌都来陪孟老夫人闲聊。
孟氏想了两日,也没有想出好的说法子来,眼见着孟老夫人就要回孟国府,她急了,她担心孟老夫人走后,就会没有人给她撑腰,她就少了一个有力助手,于是在午膳前的空挡,她拉着孟老夫人躲到房里说起了悄悄话。
“母亲,女儿愚钝,最近做了不少错事,您生气也是正常的,女儿不求您原谅,如今女儿已经知道错了,日后断不会再犯。”孟氏抹着眼角,一边抽泣着低声忏悔,一边偷瞄孟老夫人的神色。
她这幅样子是故意做给孟老夫人看的,并没有几分忏悔的真心。
孟氏很清楚自己的母亲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不管嘴上骂的多厉害,心里都是念着情分,这一点在对待她的事情上表现地尤为明显。她是母亲最疼爱的女儿,她不信母亲会舍得看她难过。
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她才会刻意放低姿态,学着说乖话,这样她才能让母亲心软为她出头。
孟氏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她知道自己开口只会招致婆婆的不满,是以她想让母亲代替自己去与婆婆沟通。
她想着,抬娴儿为嫡女是为了孟国府的面子,让母亲帮忙也是应当的。
孟氏想得理所当然,若是孟老夫人知晓她此刻的想法,怕是要直接气个倒仰。
只可惜,孟老夫人眼下还毫不知情。
都说知女莫若母,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正如孟氏所预料的一样,孟老夫人很快就心软了。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女儿,还是中年才得的女儿,孟老夫人对孟氏的疼爱早就深刻到骨子里去了,是以不管有多生气,孟老夫人都舍不得太过苛责从小疼到大的宝贝女儿。
开始的时候,孟老夫人还能板着脸假装不理睬,过了一会儿,她就装不下去,忍不住心疼了,无奈叹息一声,她缓和了脸色,道:“知错就好,日后万不可再如此糊涂了。”
说着,她伸手温柔地替孟氏拢好耳边垂落的发丝,又取出帕子,细心地替孟氏擦干脸上的泪水。
母亲如此慈爱和蔼,孟氏心中不是不动容的,只是想着自己的目的,她只能暂时忽略心底的愧疚与心虚。
拭去泪水,孟氏破涕为笑,抱着孟老夫人的胳膊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