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澜已许久没有见过李嬷嬷,她听闻母亲让李嬷嬷颐养天年,还以为李嬷嬷已经不在府上。
突然出现的李嬷嬷,让她心底涌起不祥的预感。
“既然李嬷嬷寻澜姐姐有要事儿,澜姐姐就快去快回吧。”安若娴抢在前面开口,语气里竟有隐隐的兴奋。
安若澜淡淡扫了她一眼,颔首道:“嬷嬷请吧。”
李嬷嬷脸上一喜,欠身道:“还请六小姐借步到东屋说话。”
安若澜点点头,放下笔,起身出门,李嬷嬷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安若娴望着安若澜离开的背影,眼中浮起悲悯。
她知道李嬷嬷找安若澜要说什么,心中不免有些不忍。
虽然她看不上安若澜,觉得安若澜太偏激,太清高虚伪,但不可否认,安若澜也是个可怜人。
原文中安若澜的下场确实凄惨,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她过于逞强好胜,心胸狭窄,愚蠢无知,她又怎会屡次掉入原文中安若娴所设的陷阱,以致于害人害己,牵连无辜,最后惨淡收场?只能说,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收起心底那一丝丝的同情,安若娴幽幽叹出口气。
若是安若澜在重生后安分守己,安稳度日,她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怪只怪安若澜睚眦必报。竟想报复伤害母亲!
先是攀附老夫人,拉拢其余四房的夫人,鼓动她们排挤针对母亲。再是煽动安世延父子,让他们与母亲离心,重生后,安若澜做的一切都是想让母亲难过伤心,可见她是带着怨恨重生的,她的目的就是要报复所有前世伤害过她的人,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母亲。
若安若澜报复的是其他人,她不会管。但偏偏安若澜要伤害的是母亲!
惟独母亲,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
更遑论,安若澜前世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有什么资格报复别人?
她不会让她得逞!
她的一切阴谋诡计。她都会一一识破!
为了保护母亲,她要尽早拔掉安若澜赖以生存的爪牙,失去了安家五房嫡女的身份,失去了维护她的长辈,安若澜还能凭借什么去报复母亲?
她本来就不是心善慈悲之人,为了在乎的人,就算双手为此沾满鲜血,她也再所不惜!
眸中忽明忽暗,安若娴下意识握紧双拳。
另一厢。安若澜与李嬷嬷到了东屋的暖阁,摒退下人单独说话。
百灵原想留下,却被李嬷嬷阴沉的目光逼地瑟瑟发抖。安若澜只好让她离开。
气温渐渐升高,暖阁里已经不再烧炕,炕上也没了冬日里必备的暖被绒毯,只铺着薄薄的缎面褥子,摆着一套引枕。
炕上的木窗支着,透过缝隙。能看到外面草地上新嫩的草叶,安若澜在炕边坐下。眼角望着窗外的新绿,漫不经心道:“李嬷嬷有话直说吧。”
李嬷嬷见她神色散漫,姿态随意,不禁皱了皱眉,随即又换上温和的神色,轻声道:“既然六小姐开了口,老奴就开门见山了。”
安若澜没有漏看她神态的转变,嘴角微弯,微微颔首。
见状,李嬷嬷便接着道:“是去天源寺上香那日发生的事,夫人遇难被神女所救,因此窥得了天机。”
“天机?”安若澜挑了挑眉,讥讽地扬起嘴角。
李嬷嬷顿觉脸上一阵发烫,那嘲弄的眼光让她几乎抬不起头来。
想着一切都是为了夫人,她当即镇定了心神,硬着继续道:“想必六小姐也耳闻过神女的神迹,那日夫人确实得了神女指点。”
“哦。”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安若澜笑问:“神女指点了母亲什么?”
“这……”李嬷嬷眸光微闪,有些捉摸不透安若澜的心思,六小姐的反应太过镇定了。
安若澜哼笑一声,似笑非笑地托着腮,好整以暇道:“想必神女的指点与我有关,她说了什么?”
她这样问,李嬷嬷反而说不出口了。
然而,即便李嬷嬷不说,安若澜也多少猜到了,只要联想一下这段时间母亲看她的眼神,对她的态度,不难想象神女指点了什么。
困扰多日的难题终于被解开,她却依旧放松不下来。她不知道神女是否真的有参透天机的本事,但她知道,母亲信了神女的话,而接下来她所要面对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抿了抿唇角,她问道:“母亲要做什么?”
李嬷嬷立即摆手道:“不关夫人的事,是奴婢自作主张来寻六小姐的!夫人舍不得六小姐!”
似是担心自己的话不够说服安若澜,顿了顿,李嬷嬷又道:“夫人难产生下六小姐,这些年来又一直待六小姐如珠如宝,她怎么会舍得伤害六小姐呢?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夫人舍不得六小姐,而奴婢舍不得夫人,是以今日才趁着夫人不在的时候,来找六小姐商量。”
又是当年的事,安若澜扬起嘲讽的笑。和前世一样,每当母亲需要她做什么的时候,李嬷嬷就会声情并茂地跟她说起她出生时的事,她真的是已经听厌了。
在心底冷笑一声,她没有开口接话。
李嬷嬷细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无动于衷,只好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哭着哀求:“六小姐,老奴求求您,你不要再折磨夫人了!夫人心中苦啊!她既舍不得伤害您,又不忍心五爷跟三少爷受苦,您就体谅体谅她,放过她吧!只要您愿意离开五爷跟夫人,愿意离开文信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