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尽的黑暗中醒来,二狗子身体酸软,躺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棺材里,动弹不得,只能瞪着眼睛,视觉和嗅觉正在缓缓恢复过来。
此时正值初秋的凌晨,天,下着蒙蒙的细雨,整个村子里的人穿着祭祀的黑色衣裳,有几个拿着牲畜或者是烛台,聚集在后山的山神庙边百米处。
大家围着一个足有两米三米多长宽的大坑,恭恭敬敬地盯着大坑前摆放着的供桌以及旁边的白发苍苍的老村长,准备着十年一次的山神祭祀,来求取村子十年的风调雨顺,粮食丰收。
“敬山神!”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二狗子识得这个声音,是村长。
穿着黑色长袍的村长头戴一顶不伦不类的白帽子,手持刀具,走到供桌前,一刀割开了桌子上的鸡鸭鹅兔。
血,很快就流了出来,溅上了村长粗糙的有六个指头的右手和衣服,血水混合着雨水一点点流向了那个大坑。
村长看时间差不多了,手一挥,吩咐道:“献山神。”
旁边候着的大汉在村长话音刚落,就抓起这些个流着血的活禽丢进土坑里,还没有死透的十几只牲畜扑腾了几下,血渗透了这个坑,把土都染成血红色的。
雨吓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珠砸到人身上还有些疼,躺在棺材里的林晨被雨淋得一时睁不开眼睛,闭着眼,那血腥味混合着土腥味还有那青草汁液的味道是那么的熟悉,就跟母亲离开他的那天一模一样,现在,是轮到他了吗。
都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久,二狗子还曾天真的以为村子里的人至少不会伤害他的,没有想到······
母亲,我错了。
他,太天真了。
他们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有了雨水,血迹很快就把整个坑底染红,看差不多了,村长让那几个大汉拿起铁铲撒土,浅浅地埋上一层后,大汉才停下手。
山神祭祀进行到这里,这才到了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步骤,用山神的方法决定从村子里选择出来的人也就是人畜来祭祀,也就是说山神祭祀其实也就是活祭。
二狗子就是这次被荣幸选上的活祭祭品。
其他的村民看着二狗子躺在的棺材,露出了狂热的表情,这才刚刚准备祭祀就下雨了,村长说得对,只要活祭,大家都能够活下来,如同狂热的信徒,一个个纷纷露出痴痴的笑容。
“起棺!”
村长喑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显得十分缥缈,在二狗子听来有些忽远忽近,不变的是,听起来依旧是那么的令人厌恶,跟十年前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四个大汉两个前两个后,抬起这个棺材放到坑的中心,砰地一声,稳稳落地。
随后,老村长在一个村民的搀扶下,走到坑里面,拖着微跛的右脚,围着棺材走动,雨水打湿了村长泛白的发丝,却浇不灭村长那带着赤红血丝眼睛里的带着快意的火焰。
村长围着棺材,看着棺材里躺着的二狗子,心里一阵快意,林慧啊林慧,你看看,你儿子的眼睛多像你啊,这么漂亮的眼睛,可惜,他马上就要来陪着你了,哈哈哈。
二狗子躺在那里,从这个四四方方的内部往外看,除了漫天的雨丝什么都没有,就是像是一直虫子被控制在了小小的方寸之地,被人玩赏,没有任何的自由,这就是被抛弃放弃,吗还是那个就要死去的感觉吗?
真的,好冷。
被冻得发青的嘴唇微微蠕动着,被雨水冲洗的脸上微微露出了被遮盖的白皙肌肤,可能是药效开始散去,二狗子勉强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手指动上一动,救命,救命。
“封棺!”
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伴随着村长的命令,几名大汉把棺盖一点点推上,合上。
救命,救命。
“救我!”
尝试了许久,二狗子终于在棺木合上前,发出了干涩微弱的声音。
“嘭。”
棺木彻底封闭,二狗子微弱地声音没有人听得到,混合在雨声里,慢慢消散。
“救命,救命!”
药效一点点散去,浑身有了丝气力的二狗子慢慢把手放到冰凉湿润的棺木上,用力抓挠,声音渐渐变大,带着声嘶力竭的味道。
他在求饶,渴望着活下去的机会,求着外面的人能够大发慈悲,放过他。
棺材包裹着二狗子,像是黑虎张开了锐利地牙齿,一点点地撕扯着他的身体,他,无处可逃。
酸软着身体,二狗子呼吸急促,狭小的棺木里空气变得稀薄,不,他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死在这些恶心的人手里,有谁能救救他。
“救命,救命!”
挠着棺木的手愈发用力,二狗子的指甲断裂,指尖血染在棺木板上,直到刺疼感传来,二狗子这才意识到,原来他的指尖破了,为什么不怎么痛?
空气稀薄得,让二狗子开始头昏脑涨,喘不过气来,手上的力道也泻去了不少,他,这是要死了吗。
从一开始棺木里的呼救声和刺耳地挠木声,得靠四五个大汉才抬得动的棺木板根本不是里面那个瘦削的青年能够翻得动的,村长在等,等到里面的动静弱了不少,知道差不多了后,走到供桌边,拿起上面的锤子和棺材钉分给候在棺材边的大汉,“钉上。”
“是。”
往年也是这样,大汉早就知道该怎么钉钉子,找好了位置,抡起锤子就砰砰砰地砸了起来,一个成年人巴掌长的棺材钉被一点一点敲了进去。
这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