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月圆中秋。
此时才八月多的天气,天空的明月虽仍未圆满,但也照亮了大半夜幕。
银白色的月光倾洒而下,大地一片暖白。街道两旁古老有劲的枯树上沾满了月光的那一层银白色,偶尔有夜风吹过,刚停息在树叶上的‘雪花’便又被吹起,跌落在了两人脚下的泥道上。
江逸竹带着身后异常的沉默的莫卓天和唐塘走在夜里,有些漫不经心,她耳朵和眼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周围来玩的行人上,时不时还会停下来打两下街边的小玩物,虽然那些东西莫卓天找不出丝毫值得提玩味的价值,但江逸竹的眼睛里却充满了趣味儿,一种在看到了什么有趣东西时才会出现的兴奋。
三人已经走了这般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江逸竹脸上却丝毫不见有疲倦之意或者是停歇的意思。
莫卓天想问她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没有机会开口。
月光逐渐取代了烛灯的光晕,街道上也逐渐安静下来,仿佛只那一会儿的时间里周围的人已经散去。唯独有一个地方,依旧还是灯火明亮。
看着江逸竹越来越勤快的脚步,莫卓天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预感果然成真,江逸竹见身边没什么行人之后带着莫卓天向着那灯火明年的花柳巷走去。
“你带着我出来逛了这么久,就是想去这里?”莫卓天忍不住开口问道。虽然他清楚的知道这么做只会让他想要的冷静和自持力越加远离他,可是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了自己已经挑起话题的嘴。
“很有意思的地方,不是吗?”江逸竹不答反问。看着面前打开的门,江逸竹摩拳擦掌。
“哟,两位爷今儿个怎么这么晚?”一个一身胭脂粉味的老鸨立刻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看到莫卓天和唐塘身前的江逸竹,眼神一转便树袋熊一般吊在了江逸竹身后的莫卓天身上。
对江逸竹的存在,那老鸨根本没多多在意。
江逸竹见状,脸色当即就黑了,为什么那老鸨吊着的来了是莫卓天而不是她?倒不是她喜欢上了那粉涂得都快抵得上鞋底的女人,只是有些不服气在那女人的眼中莫卓天居然比她更像‘有钱人’人这种事情。
唐塘看着莫卓天,又看了看江逸竹,只笑不语。
心中越是不舒服,江逸竹脸上却笑得越是高兴。直到看着莫卓天被那女人缠的有些不耐烦,这才转身望门内走去。唐塘笑了笑,默默地跟上。莫卓天见状,连忙推开身边不断靠近他的人,跟上了江逸竹的脚步。
虽然不能说是第一次靠近这种地方,但是莫卓天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动不动就往他身上倒的人。以往他到这种地方多数是随了长绝的性子进来谈事情,倒是极少注意其他事情,现在才发现才发现,这真的是极烦的。
江逸竹像是及其轻车熟路的要了一个雅间,然后先莫卓天一步走了进去。待到莫卓天在那老鸨的注视下极不情愿的黑着脸掏出银子替江逸竹付账之后,他进门时看到的便是江逸竹懒散的坐在屋中为自己斟茶的模样。
江逸竹面前的茶杯水面上缓缓的冒出的白烟,由淡变浓,没过多久屋中变多了一份淡雅的茶香。茶香驱散了屋外有些抢人的胭脂味和酒味,让莫卓天为之一振。
煮茶,这种太过优雅闲暇的事情本不适合江逸竹这种人来做,但是现在由她做来却是别有一番味道。量是莫卓天,也有些不可自拔。
只是就算是如此也盖不住莫卓天那满腔的怒火,江逸竹把她带到这地方来就是为了让他给她付钱找女人吗?
莫卓天隐隐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她没让你带几个人进来?”江逸竹揶揄地看着莫卓天,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莫卓天冷着脸,道,“我让她滚了。”
江逸竹靠在斜靠在椅背上毫不意外的轻笑开,笑声在这不大的雅间里被传回莫卓天耳朵,激得莫卓天皱起剑眉。
“既然你这么快就谢绝了她的好意,那我们就做点儿别的事情吧。”江逸竹突兀起身,她身上的那一件深蓝色的长袍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而随风扬起,衣角翻飞。
江逸竹动作不大,但是一套动作下来却是十分利索。
“小师叔你就留在这里吧,不然待会儿有人来了。”江逸竹笑道。
唐塘点了点头,坐在原地。
在莫卓天深邃的眸子注视下江逸竹从窗户翻了出去来到瓦片上,江逸竹的脚步声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脚下灯光暧昧的雅间此时春//光//璇//旎,好不暧//昧,里面的人也没空管头顶是不是有人,不过江逸竹的动作到底还是惊飞了无数的在瓦砾下寄生的野物。
江逸竹站稳脚之后这才微微朝着莫卓天点了点头,意示他跟着她去。
走在屋顶瓦片上,江逸竹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细看却可以发觉在她的眉宇间发现一抹淡淡的玩味。莫卓天走在江逸竹身后,自然是错过了这一幕。
两人在江逸竹的带领下在屋顶走了一圈,直到两人走到这家妓院后的小竹楼前江逸竹的动作才变得谨慎起来。
她蹲下身,接住面前的树枝遮掩身形。莫卓天也在她身后蹲了下来。
“我要过去看看,你自己看着办吧。”江逸竹嘴上如此说着,却是早已经知道莫卓天绝对会跟在她的身后。真要说,江逸竹是早已经把这一切算计在内,从下午祁楠那一行人的谈话开始,江逸竹就已经算计到了今天晚上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