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看着那轮红月,不知怎的,就笑了出来。
“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十九!开门!”
五七在十九房前将门拍的山响。
“来了来了!”
不多时,就见那门“吱哑”一声向内打开,十九还是那副老样子,穿着白色长袍,却一反常态笔直地站在门口。
五七也未多语,他随意看了十九一眼,抬了脚便往屋子里走。
十九在身后把门合上,脚下也不停,只一双眼好似粘在五七身上似的。
“你看我做什么?”五七瞥了十九一眼,便随意在蒲团上坐了。
十九才讪笑着也到案前坐下,“感觉好久没见你了,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五七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放在案上敲了敲,“不是每日都见吗?”
十九盯着五七的下巴看,眼神有些呆滞,听着他敲桌子的声音,方才反应过来,有些迟钝地说道,“每日和每日又怎么能一样?”
“这里的每日又有什么不一样?”五七挑起眉道,“不是每日都一样吗?”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十九意有所指地看着五七,“除非是假的。”
五七看着十九,今天的十九,看起来跟往日好似没什么不同,可分明又有几分怪异。
五七没有深究,他两手在案上轻轻一拍,“我今日心情不好,把你的好酒拿出来给我解解闷。”
“哪有什么好酒?”十九纳闷道,“我从来不喝酒,你还不知道?”
五七轻哼一声站起身道,“一坛酒而已,也这样吝啬。”
他将挡在身前的十九轻轻推开,在他房内稍作翻找,很快就从柜中找到一个酒坛来。
“这是什么?”五七将那酒坛托在手里,“砰”地一声将酒封拔起,对着坛内深吸一口,“好香!这百果猴儿酿果真人间极品!”
十九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坛酒,“这,这是从哪里来的,怕不是你偷放在我家的吧!”
五七没有理他,又轻车熟路地拿了两个茶碗来,一人一碗倒了个整碗,将自己的那碗端起来对着另一碗碰了一下,自顾自地仰头饮尽了。
“啊,好酒!”五七叹息着,又将茶碗倒满。
“你怎么不喝?”五七将茶碗端在嘴边,眼中写满了讶异。这十九素日里嗜酒如命,一个人的时候尚且自斟自饮,若有人肯对饮自当欣喜若狂,总不似今日这般,看见酒不禁无动于衷,反而手足无措起来。
“你当真不喝?”五七问道,“你这猴儿酿可是难寻之物,若真被我全喝光了,你明日可不要找我来赔你。”
十九有些怪异地看他,“我素来一杯就倒,你又不是不知道。喝酒既伤身又误事,我劝你也少喝些吧!”
五七将茶碗放下,静静看了十九半晌,道,“十九,我昨日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不知身是客,可梦醒了,却也不知,这到底是梦是真。”
十九托着腮,食指在下巴上敲了敲思索片刻道,“你不知是梦是真,只缘此身在梦中。跳出来看,也许就更明了了。”
“跳出来看?”五七不解问道,“如何跳?又跳去哪里?”
十九看了五七一眼,动了动唇瓣,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强行咽了回去。他干脆将面前那碗酒端了起来,也两口饮尽了。
五七见十九不语,心下了然,只冷哼一声道,“又是知者不言吗?”
接着他又说道,“这个若不能说,那我便问你个能说的。既然我每一世的灵识,都是由你来收的,那碎灵又是如何钻进我的葫芦里的?”
五七说着,便看到十九伏在桌案上,用手托着腮,双目迷离,脸上隐隐泛起红霞,对着他痴傻地笑着。
这是有些微醺的意思了。
五七有些懊恼地看了桌上的酒坛一眼,心道早知如此便不该劝他喝酒。但他想了想眼前这人一杯就倒的样子,心想就算清醒着来问他,也是白问吧。
五七颇有些无耐地独自喝着酒,心里仔细盘算起来。
被邺风杀死的五七是游戏里的五七。
“筑梦乐园”被韩天做过手脚,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自从他来了以后,剧情和人物都屡屡脱离剧本设定,走向不可掌控的局面。可不论是正常的“筑梦乐园”游戏,还是被韩天做过手脚的游戏,从游戏回到顾小西的世界,或是因为人物的死亡,或是因为剧情的终止,总结起来,都是一种顺势的结束。
就像是在回放一段蓝柯司的灵识葫芦一样,记忆播放完毕了,自然就从剧情中脱离出来了。
这是一种符合自然规律的结束。
每一个人物都应该有一个符合自然规律的结束,沈叶初如此,俞月三如此,五七也是如此。
那么顾小西是应该如何结束的呢?
他应该在游戏厅遭遇火灾,生命终结,继而走向结束。
这是蓝柯司的葫芦里照见的事实。
可是他越过这个结局,通过一个玉坠和一个口诀,脱离了顾小西的世界,以“五七”的身份回到了碧穹天。
这是不是就是十九说的,“从梦中跳了出来”。
那换一种想法,如果顾小西没有使用那个口诀,一直在这个所谓的“现实世界”直到生命结束,他这个人是会彻底消亡?还是会在某一个世界再次醒来?
按照碧穹天的世界逻辑,顾小西是否应该重新转入轮回,在一个新的生命体上重获新生。
那么这样看来,顾小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