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树荫下,一个幌子上写着几个大大的字“铁口神断”。
付怀才坐在卦摊后头,借幌子遮挡,在手机上跟异性网友聊着不能过审的话题。自从他的头像从吴彦祖变成小鲜肉,见网友造成的伤残指数一路飙升,对此他本人常常自省,修行千年无进,却在网络时代取得了长足跃进,只怕这百年就要白日飞升了。
“请问……”
付怀才正准备约战下一位高手,一条人影停在了幌子后头,“请问有人吗?”
付怀才瞬间把手机藏起,粘着假胡子的脸肃然从幌子后探出:“哪位求卦问卜?”
李母焦虑的脸映进眼帘,付怀才微一凝神,焦虑、不安,满眼血丝,嘴唇开裂,这是桩大买卖。
李母被端详得发毛,半天才镇定下来:“先生,我想问个卦,您看……?”
“好说了!”付怀才起个范儿,倒背如流地自我介绍道,“本道上清派茅山宗九十八代传人,开坛做法、摸骨测字、算命寻人,假一赔十。”
李母忙说:“找人!先生,我,我就是找人,我孩子丢了。”
李母不安地朝不远处瞥了一眼,付怀才顺着她眼神瞄过去,一个中年男的正阴着脸站在不远处,一口接一口地抽烟。那位应该是这位的老伴儿,并且两口子平时显然不信算命的,这是被事儿逼急了。付怀才掐指一算,得,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道长本事!当即精神一振,拿出十足的高人派头,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着客户自己上钩。
“我儿子今年19,下个月就满20了,这本来一切都好好儿的,没想到学校突然来信儿,说失踪了,人不见了。您看,这是在他床头找到的,是不是有人害我儿子?”李母哆哆嗦嗦拿出一个手绢,打开后发现里头包着纸灰,正是韩昊飞用来寻人烧剩下的打印纸。
付怀才捻起纸灰,闻了闻,又放在舌尖上一沾:“纸鹤寻人,夫人,这不是要害您孩子,是有高人也想找人。”
“那我孩子呢?我孩子呢!”李母不管那套,只想要孩子。
“这位夫人,稍安勿躁,您既到了我这里,就说明孩子命不该绝,这是咱的缘分,我不会坐视不理。”
付怀才高深叵测地说着,李母只会一个劲儿点头:“喔,那好那好。”
在他看来,这就是客户已经麻痹的征兆,当即神清气爽:“那您看,寻人分两种,一,我给您测算方位,您自去寻找,这种简单,但主要得靠亲人自己使劲儿,方位对了,使的劲头不足,也不一定能找着。二呢,孩子衣物头发,我使一把三昧真火,将之焚成灰烬,那衣发里的魂儿无处可待,自然会去本人那里,它引着我,我引着你二位,自然就找到孩子所在了。”
“那当然好,您这就跟我们走吧。”李母当即扯住一角道袍袖子,恨不得把付怀才整个人拖起来。
“且慢,且慢,且慢,这位夫人您先松手……”付怀才觑准时机,说到正题儿上,“您看,我这□□,是不是得算个出台费啊。”
李母脸色一变,不远处,李父狠狠将半截烟丢在地上,碾灭。
“跟你讲迷信骗人,迷信骗人,你偏不听,浪费时间这不是……”
付怀才看着到嘴的肥肉走远,沮丧地收拾摊子,唉,又是一天没开张。
突然抬起手,啪地一声抽自己脸上:“让你胡说!”要怪只能怪文化变异,隔不几年就出一批新词儿怪词儿,让他这种脑子不赶趟又偏爱赶潮流的人,经常折在潮流尖端上头。
提起潮流,付怀才突然想起刚刚撩的妹,赶紧掏出手机,嗖嗖嗖收到对方数条消息。
清纯甜心:到底约不约?
清纯甜心:人呢?
清纯甜心:怂包,你是不是性无能?
付怀才赶紧打字发送。
晴明:我能啊!
显示发送失败,对方已经将他拉黑。
人财两失,付怀才仰天长啸:“我能啊——”
付小多托腮看着窗外,天色已晚,一天没见那家伙还真有点儿不习惯,拿着手机犹豫几次,终于按下了“忘寒”。所幸对面很快接起来了。
“小多。”
“你跑哪儿去了?”付小多脱口而出,才觉得不妥,尴尬地停顿了一下,对方立即流畅地接口:“怎么,想我了?”
“不,不是啊。找你八卦……”既然他应对如常,她也得找个话题把这事儿揭过去,可是八卦什么呢,八卦是林正颖专长。
“噢?”那边应和一声,便静静等着。
付小多心念急转之下,透过窗子的目光落在了对面五宿上,“男生宿舍有学生失踪了!”
“失踪?”
“对,失踪。就是咱俩上次撞见的林楠一寝室的,叫李赫然。”林正颖传播的八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付小多记性很好地复述着,“据说李赫然昨儿晚上熄灯时还在,手机放在宿舍床头,为了不影响睡觉还调成静音,外套一件也没少,钱包更是没带,所有迹象显示他完全没有准备出门的打算,所以说他是凭空失踪。”
“哦,这样……”
忘寒的声音有点犹豫,付小多原封不动背完八卦,一时无言,两厢沉默了片刻,有点尴尬。
“喂,说正经的,”付小多下定决心,又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回对面声音又变得轻松了,飞快地道:“没有啊,你听我声音,多正常。”话音未落,一个女声就着他的尾音儿爬过了线路:“对嘛,功能也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