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天再牵马来到赤丹,那就又是别一番景象了。
这里人口密集,而且不比赤北那样的小地方。人们的穿着显得十分华丽。绫罗绸缎,五彩斑斓。街上行走的女孩子们,也远比别处要开放许多,sū_xiōng蛮腰,纤足,那足矣让每个初到城里的乡下人目眩神驰。
炎天看起来就像是个乡下人,一身黑衣黑裤,手里牵着匹杂毛大马。
他平日里也不是太注重自己的衣着打扮,只要干净整洁就好。比这再大的城池,他也走过,比他们穿着更奢华的人,他也见过。
但今天来城里接千月,看到街上的人,再想想自己,却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他板着脸,也不四处张望,打听了玉芙蓉的位置,便径直走向那里,天已黄昏,过不了多久,千月就该下班了。
玉芙蓉的建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上许多。可令他惊奇的,并不是这栋楼,而是门前宽阔的马路上,并排排着的数十辆马车。
这些车莫非都是排在这里,等着接姑娘的?
他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所以,他远远让开。只望着玉芙蓉那敞开的门扉。等着千月的一缕倩影。
门内,先是走出了一位漂亮的姑娘,她熟练地坐上一辆马车,那马车像是她老相好的,但她很快便被很礼貌地请了下去。只见那姑娘甩着手绢,愤愤地拍了拍车夫,道:“嘿,怎么?今天不是来接我的?”
那车夫有些尴尬,只道:“老爷吩咐了,下次,下次一定接姑娘您。”
那姑娘一双杏眼瞪着车夫,不依不饶地道:“我倒要问问,今天你这车是来接谁的?”
车夫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回答她的时候,人群里已有了躁动。炎天将目光移向那门扉,门口那女子长发及腰,身着白色风衣,内里也是一身白衣白裤。穿着虽不花哨,但眼波流转间,足已勾魂夺魄。
她只轻巧地扫了扫这些车马,便微笑着眯起了眼。
只听下面人群叽叽喳喳地吵嚷道:“千月姑娘,听说你没了车马,我家老爷特地吩咐,派小的来送小姐您回家。”
“接千月姑娘,哪里轮得到你们?让开让开,千月姑娘,来,上我的车。”
“我们老爷还特意在车上为您备了软垫”
“回家有什么好,只要千月姑娘愿意,我家公子说了,愿赠您白银千两,只愿与你共度良宵。”
“千月姑娘,我家公子可没那种非分之想,他让小的一定要安全送你回去。您就来上我的车吧。”
四处叽叽喳喳之声不绝于耳。只是第一天没了接她的车马,这群人便为她准备的这么周详,相比之下,炎天向龙依然讨得这匹花斑大马又算得上什么?
一个美貌如她的女孩子,本该就受到世间万千男子的善待,她获得的爱也远比别人要多的多。炎天啊炎天,你虽不惜颜面,去为她求了匹马,她怎会去思量你费了多少心,做了怎样的挣扎呢?
就算她知道,你费了心思还是这般无用,比起这许多车马,你做的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和她不般配,他最开始就告诫自己,她最后不会和他在一起,既然没办法陪她到老,就该早早离开她。可眼见这样的情形,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酸楚。
“多谢好意。”她从拥挤的人潮中轻巧地穿梭着。拒绝着一位接一位准备送她回家的人,玉芙蓉内雇了许多保镖,只要她不愿意,就没人敢强行让她上自己的车。
千月身后,那群车夫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坐上他们的马车。
可千月已来到炎天身前。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炎天。炎天也看着她,她温柔地笑了笑:“我记得你不会骑马。”
炎天苦笑道:“我是牵着马来得,好在这大马毛色虽杂,却还算听话。”
千月听着炎天这么说,噗嗤一笑道:“只要会跑,就是好马。我长得比这马漂亮,可却没它走得快哩。”说着,她翻身上马,白衣飘飞,好不帅气。她笑道:“我早晨出门时,已有些晚了,来不及等你,抱歉。”
“无妨。”听到千月的解释,他心里的郁结似已解开。
千月伸出手,去拉炎天,道:“来,我教你骑马。”炎天没有拉千月的手,却抓住缰绳,道:“我们同乘一匹马,并不好。”说着,便牵着大马,从人群中走开。
这一幕开始时,周遭的人都已没了动静,谁也没想到这个土里土气的“马夫”,竟能接走千月,听他们之间的谈话,两人的关系也非同寻常。可他们眼中,宛若女神的千月,怎么会跟着这样一个人,骑上那样一匹马呢?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吧。
炎天,并没有因为千月骑了他牵来的马,变得有多开心。
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一人带马走向玉芙蓉倒也还好,只不过是人们站得离他远些,或是根本没注意到他这么一个人。
但千月这样一个绝色美女骑在马上,那便不一样了。男女老少的目光,都集中在千月身上,再转眼望他时,那目光就变成了一根根刺。刺得他心头已有些痛。
一路无话,也不知走了多久,已到了城外,四下里也已没了人。
炎天还是心事重重,直到他肩头吃疼,他才发觉自己的肩上挨了一鞭子,衣服已破开一条口子,结实的皮肤也被撕开了一道血口。
他回头看着马上的千月,千月手里提着马鞭,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要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