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村非彼村,名似物全非。正如,同样的名词,在不同语境之下,所表达的意思可能出现截然相反;同样的身份,在不同外部环境下,所呈现出的生活状态也可以是天差地别。
有的人,已经抬起一只脚、顺利地跨出了村口,准备开启新的成长之路;有的人,则还依旧迷失在村里,往返于“握手楼”、“一线天”的夹缝之中,不知路在何方。
“唉……”,黄晓每天上班第一件事,便是打开选调生企鹅群,看看有什么新的动向,随着群内各人对于“延长服务时限”传言的言之凿凿,作为一名习惯潜水、默不作声的看客,也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郁闷,无奈地打下自己在群里的第一句留言。
相比于同批的选调生,黄晓还算是挺令人羡慕的,并没有被分配到边缘的乡镇,而是留在了城区的街道。
单单是这点,早在公布分配去向的时候,黄晓就已经成为众人羡慕的焦点,而且,在每次选调生的聚会上,也总会被小伙伴们拿来调侃一番。
“城里的小伙伴,你可是幸福好多了”,“街道的城里人,不要在乡镇的村里人面前唉声叹气”……黄晓的留言一打出来,立即引来群友们的强烈反应。
“每次都是这几句,真是有完没完”,黄晓心里默念道,随后默默地退出了手机软件,走出门口,站在金梅社区服务中心的牌子附近,从裤袋里摸出香烟,“嚓”,点上火,呆呆地看着眼前人们行色匆匆,自顾自地抽起闷烟。
新梅街道,与对岸的梅津镇隔江相望,也正正是有了梅津河这条分界线,咫尺两地便各不相同,一个是城郊的镇,一个是城区的街道。
镇和街道,虽然同属基层,也经常被并称在一起,但在行政层级划分上,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镇属于一级政府,街道则是辖区政府或县级政府的派出机关。
更直接地说,镇的权限相对更大一些,尤其是在人事、财政等重点事项上,街道则相对更小一些。权限大小进而体现在机构设置及人员编制数上,镇更齐全一些、人员也更多一些。
“嘶”……“呼”……,黄晓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继而又缓缓地喷出厚厚的烟雾,“48”,拿起手机一看,企鹅软件提示接收到很多新信息,打开一看,新梅街道的工作群正聊得热闹,巡街的、办证的、走访的……各项工作图文并茂。
再看看选调生的群,延长服务时限的话题仍在发酵,黄晓作为其中的一个特例,时不时还是会被上几句。对于聊天的具体内容,黄晓已无心细看,只是快速地拨弄了几下,便把手机收起,还是继续欣赏眼前生动鲜活的匆匆行人来得更有趣些。
通常情况下,选调生一般都是先到乡村进行锻炼,黄晓之所以会被分配到城区的新梅街道,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在于,这里也有“村”。只不过,此村非彼村,城区街道的村大多指向的是城中村,与镇的乡村有着巨大的差别。
更简单地说,城中村的村民们,虽然也是农民的身份,但不同于乡村里还保留的农用地可供耕作,城中村实际上已无地可种,只或多或少地保留着些集体建设用地。
城中村,可以说是时代发展的特殊产物。农村村落在城市化进程中,由于全部或大部分耕地被征用,农民却仍在原村落居住而演变成居民区,亦称为“都市里的村庄”。
刚接到分配任务的时候,作为沈尾市沧南区来的农村娃,黄晓还专门对即将挂职的“新梅合”从网上搜集资料了一番。这才管中窥豹,积累有了一定的认知。
原来,新梅合看似平平无奇,实则非同小可,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城中村,面积约4平方公里,也是这一片区的金梅、东合、东梅、西合、西梅五个社区的统称。
而为了方便对这一片区五个社区的统一管理,新梅街道根据片区的实际情况,专门设置了新梅合综合管理中心,从五个社区的几位老支书中,挑选出威望较高、比较能服众的金梅老支书纪良担任主任一职,协助街道从事该片区事务的协调处理,黄晓挂职的岗位正是管理中心的主任助理。
也正是在那次资料搜集中,黄晓对于“城中村”这个名词有了全新的认识。据统计推算,在全国各座城市中,城中村的数量和规模依旧十分巨大。不论是一线的北上广深,还是二线、三线,乃至四线、五线城市,建成区中都或多或少地有城中村的身影。而在城市高速发展的大背景下,城中村往往滞后于时代发展步伐、游离于现代城市管理之外,进而成为生活水平低下的居民区。
当然,搜索出来的也不只是枯燥的数据和乏味的陈述,也有许多刺激眼球的资讯,其中最引人关注的,无疑就是媒体上不断爆出的城中村村民一夜暴富,而这些特例基本都是源于城中村的改造,尤其是一线城市城中村的整体改造。
望着街上行人来来去去,“嘶”……“呼”……,黄晓继续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继而又缓缓地喷出厚厚的烟雾,经过近五个月的走街串巷,心中对于城中村的了解,也逐渐从文字与数字交织的平面资料,演进为更加生动而贴近的立体感观。
在他看来,城中村实际上,更像是城市尤其是建成区里的一块“夹缝地”,其独特的地位也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从而衍生出一系列不容忽视的社会问题。
首先,这里“鱼龙混杂”,村民、市民和流动人口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