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小厮绕过面前的照壁,一眼看见亭台楼阁,花木扶疏,假山流水,我一下子想到鬼王的地府,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看到这样精致的院子总觉有些阴森,不过在这个小城镇能见到这样的院子,说明主人家家底丰厚得很。
这是一座四进院落,小厮带着我们走过曲桥游廊,转过抱一座抱厦,便是一座写着明心堂的屋子。
小厮引路走上台阶,门口两个丫鬟早打起青色软帘,前面的何道士微微低头率先走了进去,我抬起裙角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见屋中央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妇人,穿着褐色绣暗纹的长衫,插.着金玉发簪,正低头喝茶,这大概就是陈员外的夫人吧。
旁边站着一个丫鬟,下首则坐着一个穿着艳丽、约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
小厮上前报告,陈夫人放下茶盏,一边漫不经心地抬头,一边道:“听道长说——”抬头看到我的一瞬间,轰地站起来,跟着砰地一声,桌边的茶杯被妇人的长袖不小心扫了下去,一下子摔得粉碎,她满眼震惊地指着我:“你、你——”
我惊讶地下意识退了几步。
下首的年轻女子机灵地上前扶住陈夫人,“夫人,大夫说您心脏不好,不能太激动…”
旁边的丫鬟也跟着劝,扶着陈夫人坐回椅子上。
陈夫人眼神犀利地上下看了我好几眼,缓缓摇了摇头,静默了几秒,才开口:“这位道长和…这位姑娘,请坐。”
何道士走到左边的椅子上坐下,我跟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落座。
丫鬟上茶,动作有素地把地上的碎杯子收拾了。
我忙端起来喝,嗯,挺香的,从昨天逃出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得喝,渴死我了都。
年轻女子又坐回刚才的椅子上,就坐在我对面,眼神灼灼地看了我好几眼,我低头喝茶假装没看见。
陈夫人淡淡开口:“不知道长师承何派?”
何道士道:“小道东派太乙真人弟子何安。”
陈夫人顿时惊讶一声,“听说东派道术甲天下,道长竟是东派弟子!?失敬失敬。”下一句却道,“不知您旁边这位姑娘是…”
我喝完一杯意犹未尽,见何道士的那杯茶没动,便厚着脸皮拿过来喝,听见上面妇人问话,心头一跳,忙接口道:“我是他师妹,我叫阿九。”
我用余光盯着何道士,生怕这小子傻乎乎地揭穿我,
何道士却是没任何反应,好像没听见一样。
陈夫人点点头,“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就能拜在东派门下,日后前途无量啊。”
我不好意思的笑着摆摆手,“哪里哪里,夫人过奖了。”
陈夫人转而问何道士:“何道长,适才听家丁说,您是来…”有些害怕的四处看了看,“您看我这府里真有那东西!?”
何道士说:“我能看出你家上空有邪气冒出,具体怎么回事还要细细查看。”
陈夫人皱眉疑惑:“邪气?”
“嗯,邪气可致人百病生,小道冒昧问一句,夫人的身体可是一直不太好,还有住在这宅子里的其他人是否身体也欠安?”
陈夫人惊讶,咳了一声,有些激动的点点头,“不瞒何道长,确实如此,我们家员外这几年一直病在床上,去外面请了多少名医大夫皆不见效,我这几年的身体也越发不好,不是这痛就是那痛,其他妾侍也是大小病不断…我们这宅子建的时候也是请风水先生的,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的女人没一个怀得上的,现在也就只有一个姐儿,也是病怏怏的…”
陈夫人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坐我对面的年轻女人也跟着掩面哀叹。
何道长接嘴道:“妇人不必担忧,待小道将这邪气赶走,员外和夫人小姐们的身体自然会好起来。”
陈夫人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眼睛盯着何道士,“此话当真?”
何道士一本正经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暗暗好笑,还不打诳语,简直就是个谎话精。
陈夫人坐回去,拍了拍桌子,“好,好,何道长若是能将这邪气赶走,我必奉上重金酬谢。”
我看到何道士听到重金二字,眼睛顿时一亮,嘴角微微翘起又压了下去。
我啧啧摇头,喝了一口茶,出家人啊出家人,竟跟我一个爱好。
“小道还有一事须得问清楚。”何道士又道:“贵府中,可死过冤死之人?”
陈夫人眼里的喜色还未退下去,听到这话,顿时变得有些不高兴,手紧紧地按在右手边的桌上,“是人就会死,哪个地方没死过人,何道长这话是何意?”
何道士解释:“邪气即鬼神之属,也称恶气、妖气、秽毒邪气等,人倘或死得不甘或凄惨,死后就会有怨气,戾气,这也是产生邪气的原因之一,贵府人多,小道为了节约时间,所以得问清楚。”
陈夫人这才恍然点点头,想了想,“我们家是周围几个县数一数二的大户,家大业大,家里小厮丫鬟数十人,每年都有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我们员外也有二十多房小妾,小妾中也有病死的,嗯…多年前,倒是出过一桩事…”
终于说到重点了,我的精神一震。
陈夫人说到这里却是突然咳嗽不止,身后的丫鬟忙给她递茶杯拍背,她喝了一口,捂着手帕断续道:“咳,她,咳…”
坐我对面的年轻女子站起身唤丫鬟端一盅川贝雪梨上来,然后上前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