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对于马的要求一向甚高,门中除了那匹老马之外,还有颇多闲置的良驹,他左右不选,偏挑了一匹老马,那时我心中便已经善存一丝疑虑,但是却无法理解此举的用意。”
“现如今想来,此人对这山道上布置的机关,怕是已经有所了解吧”
谢统带闻言,二话不说,回过头去冷喝一声道:“陆山,你给我死出来,今日你若是说不出为什么要选一匹老马理由,就莫要怪我手中的锦云刀无情!”
“啪叽!”
一名捕头装扮的中年汉子煞时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跪在地上,若是细眼看去,便会发现他额上已经冒出一颗颗密密麻麻的汗珠:“禀告甲统领,七玄门的马,大都有专门的编制,故此一些良驹小人无职调用,小人当真是在实属无奈之下,才选了这匹老马。”
听了陆山的解释,谢昌源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站起身来朝银面女子道:“方才张捕头的话,想必甲统带也听到了,虽然谢某知道这话此时不当讲,但仍然不吐不快。若甲统带仅凭个人臆想,便这般质问猜忌我等七玄门骨干,这等做法,实在是令门下部属心寒呐!”
银质面具下的目光闪动了片刻,才听得她冷声道:“谢统带莫要心急,这只是疑点之一,这疑点之二嘛,我怕说出来,谢统带会不爱听!”
“哦?!”谢统带愣了一下,才道:“大人但说无妨。”
“方才那名纯阳宫的少侠曾看过我的刀!”
银面女子忽然说出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谢昌源眉头微皱:“甲统领这是何意?”
“当年禹帝亲征驰骋,打下这九州天下,手执的便是这战无不胜的奉天刀。故此,奉天刀向来有天子御刀之称!”
“待天禹卫组建后,此刀便被禹帝敕令为天禹卫专用佩刀,禹帝曾有天诏:‘凡执此刀者,有不予上报,酌情斩杀五品以下官员之权’,不知谢统带现如今…可明白我话中的用意了?”银面女子说着,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奉天刀。
奉天刀长三尺八寸,刀身细而窄,此时被银面女子骑在马上握在手中,看起来十分不协调。
可谢昌源依然如临大敌,额上渐渐冒出一丝汗渍,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因为缺水而变得干燥的嘴唇,手已经在不经意之间搭在了腰间的锦云刀上。
“属下不明白统领大人的意思!”
煞时,月光如水,银面女子手中的奉天刀仿若化作了一条秋练,虽不明亮显眼,却寒意透人!
谢昌源见状,早已搭在刀柄上的手便要拔刀,他多年习武,武功在整个九江府也算是颇有声名。
武功,是他在九江府立足,最为信赖的本钱之一。
可是这一次他失算了,在看到那道刀光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曾有幸见过这样的刀法,可是却不曾对上过。
谢昌源有些不甘,却奈何浑身再也提不起半点力气,他明白这是死亡感觉,整个局面已经容不得他再去挣扎!
看着捂着脖子渐渐倒下的谢昌源,银面女子目光依旧,唯有靠近才能闻得她细声慢语:“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谢统带!”
谢昌源死了!
在场所有七玄门的差人都惊呆了,整个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懂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在几句问话之后,这位从帝都而来的天禹卫突然发难,一刀斩杀了他们之中武功最高的谢昌源。
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发生的很突兀,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谢昌源鸣不平,打算为这位统带报仇!
七玄门剩余的七人都各自暗暗咽了咽口水,对这位心思难以琢磨的天禹卫统领,愈发的充满敬畏起来。
这时,这位统领才伸出一只纤细修长的小手,从袖中掏出一张一尘不染的巾帕,不急不慢的将手中的奉天刀擦得明亮如镜,徐徐,她才将手中的奉天刀重新插回刀鞘。
她很明显的听到了这些捕快捕头们长吐了一口气的声音。
她轻蔑的看了这些人一眼,扭过头去。
她乃是天子亲兵天禹卫,名号甲十八!
当年在清远侯之案中,她被天子选中遣往青州安排谋事,早在三月前,她终于完成了密令。
可天子并没有将她召回禹皇城,反而叫她前往雲州纯阳宫,取回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天禹卫的任务向来就是守在天子身边,保卫天子安危。
所以她是第一个离开禹皇城的天禹卫。
甲十八很清楚自己的长处和不足,她的武艺在甲字号天禹卫中排第十八等,故此她的武功在整个江湖上放眼望来,也不过是二流的顶尖高手。
她真正能够依仗的,是她比常人清晰的头脑和对洞察事物的眼力。
所以,在这次山匪事件结束,她查看了那些山匪的尸体之后,谢昌源就已经成为了她锁定的对象,说出陆山之事,只是给谢昌源一个机会,但在意料之中,谢昌源并没有珍惜。
想到这里,甲十八忽然记起苏青衣有意无意的眼神,又想起他那句话!
——‘自然是用眼睛看!’
此话虽然看似寻常,但是他的目光,似乎是在指向谢昌源?
…………
来到陵阳城,下了马,看着精神有些萎靡的灰墨,苏青衣不禁心疼的摸了摸它的脑门,话说这马儿自青州一路来便跟着自己,若说只是将它当作一匹坐骑,苏青衣还真是没有这么冷血。
灰墨用脑袋蹭了蹭苏青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