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一直有一个梦缠绕在余恩森心中,这个梦既真实又虚幻,让他无从辨别。从古至今没人可以控制梦境,那是人唯一保藏秘密的地方,任何一个鬼神都无法触碰。所以余恩森一直觉得,那个梦,是他曾经的记忆,因为有些场景他非常熟悉,然而有一些他毫无印象。
不过肯定地说,和他丢失的记忆有关。
他站在落地窗前,喝着热水沉思。关于那个长发飘逸的女子,他无法猜透。
在梦境里,他记得是在一片草地深处,野草杂草高到他们腰部,暗黑的天铺满了细碎的星星,像一幅迷宫图,神秘而又令人向往。不远处有成群的军队就地扎营,焰火熊熊,歌声嘹亮,时时还有马儿的斯鸣声。他和她远离人群,在杂草深处,她轻声细语对他说了些什么,只见她旋转着衣袖翩翩,上下弧度优美,随即暗藏在里面的萤火虫便成群结队地飞舞起来,微弱的荧光散漫在他们之间,好像天上的星星都被碾碎了扔下来似的。
她和让余恩森给她捉一百只萤火虫装在荷包里,余恩森帮她一只一只地捉回来,虽然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但是他能感受到她身姿的柔情和举止间的温柔。
到底是谁?余恩森梦见这个场景千百次,甚至还有其他与他相言甚欢、轻歌细舞、舞剑对弈,都是一些欢快的时光,丝毫不掺任何恐惧和恶劣的杂质。这只是他平日里偶尔会梦见的,但是如果一旦生病,他便会梦见那些血腥的、惨淡的、杀戮的场景,在里面他成了一个嗜血的恶魔,他甚至不能控制这种悲惨的梦境。
他把手中的杯子放下,看着温室里的那朵还未开放的月季。菡萏的花骨朵顶部尖锐和三菱剪相似。余恩森大脑突然像是被针尖刺破了一样,支撑不住捂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稍微恢复了一会,他在继续看着像血一样的月季花苞,皱着眉突然脑海中想起了曾经有人朝他射过这样的暗器。玫瑰箭,长约一尺,呈暗金色,箭头像花骨朵一样,刺入皮肤后旋转箭尾,箭头便会像开花一样伸展出无数的金利片,完全可以剜烂大面积的皮肤。因为单独打开像一朵金色玫瑰,所以被称为玫瑰箭。
余恩森不记得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不过他确实对这样的暗器很熟悉,刚刚闪现在脑海中那呼啸而过的玫瑰箭,应该是真是存在的,比梦境还要清晰。
李优玄从楼上下来,看见余恩森站在花盆前发呆,他已经习惯看见余恩森独自站着发呆了。他本性孤独,不曾与人同居,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靠这样的方式度过虚无的光阴。
“要出去喝一杯吗?”李优玄举起手做出喝酒的动作,趴在楼梯扶手上望着余恩森说。
余恩森回过神来,眼睛撇开月季,抬头问:“你请客吗?”
李优玄撇了撇嘴巴,早知道就不问了,不过他转了转眼珠子,反正呆在家也是看着他一个人发呆,还不如出去找点乐趣呢。
“好啊,我请客,不过吃什么我决定。”李优玄下楼的时候衣服已经套好了。他就是这么迅速,不像余恩森做个事情还要考虑半天。
他们选了一家潮州大排档,这样寒冷的夜,吃点香粥最暖身体了。李优玄还叫了两瓶啤酒,男人之间没有点酒怎么能吐露真心的。虽然他一直觉得酒是人界最难喝的东西。
“说实话,你也用不着太担心沈道北那个家伙,我看到死亡书了,肯定不是找你的。”李优玄干完一口后,皱着眉爽快的说。
“你这样说,我就更慌了,万一他是找白茶的呢?”
李优玄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样,偏着头像个孩子一样笑着说:“他为了找白茶开一家书店?他闲得慌?死神都很忙的,每天死亡人数都在增加,他们那有那个闲心等别人死。”李优玄打了个酒嗝继续说:“以前我做死神的时候一天要收好几个人,那有时间搞这些,他只不过是个意外罢了,有可能像我一样,收一个不是正常人的尸。”
余恩森喝酒喝到一半差点没被李优玄这句话给呛死,“但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其实我也觉得他很奇怪,虽然说着不是来抢我人头的,但是说不定是障眼法,故意这么说,其实就是想来挖墙脚的。”
“......”不过也是,余恩森脑袋值那么多钱,任谁看都是行走的atm。
“不行,我得找个时间把那本死亡书找过来看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余恩森把酒杯放下,学着白茶“氪~”的声音,“你得帮我看好了,我不想事情变得那么复杂,毕竟现在白茶什么都不知道,我却让她陷入周遭都是鬼神之中。”
李优玄单手撑着脑袋想,是啊,如今余恩森也不在人群做什么前世的感应了,就守着白茶不动。但是又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到底白茶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他们都不知道。
“那还不是你没有什么动作表现,让你试验一下白茶你又不愿意,就这样拖着。你以为她想和鬼神做朋友吗,还不是因为你在她身边,所以这都是她被迫的选择。如果你不想让她陷入更加糟糕的境界的话,就早点做决定吧,无论是金匕首也好,还是戒指也好,找到突破口才是最关键的。”
余恩森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白茶现在正面临高考,他不想让她分心,她心里想的那些东西余恩森难道不知道吗。他这样延宕时间,不过是为了不让白茶被外界的那些杂物所侵扰,但是好像这样做也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