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丁府离开时,心情又与去时不同。以为昭然若揭的事情又变得扑朔迷离,曾经差点娶了自己的男人原来是这般模样。听无名说,他只怕是不中用了,缠绵病榻许多年,汤药早喝坏了身子,他写的方子也不过是再吊一口气。
婉宁问他,蔓舟公子还有多少寿命。
无名竟板着脸摇头,说是活不过明年冬天。
婉宁其实多少也有点难过,毕竟是与自己定亲多年的人,打小就知道将来会与他共度一生。他比自己年长三岁,生辰同在冬月,明年冬天就是十八岁生辰的时候。
他竟然,连弱冠之年都到不了吗。
忽然又想到,既然如此的话,那他也没必要欺骗自己吧?劫走小侄子的究竟是什么人,与祖父可有关系,与当年的父亲呢又是否关联?
脑子里胡乱地猜测着,也不知怎么回的林府。待抬头时,已是芍药睁大了眼睛凑在面前,担忧道:“姑娘,你没事吧。我跟你说话都没反应哎。”
婉宁一巴掌拍开她,闷声道:“无事。累了想休息。”
芍药忙道:“姑娘且等等再休息吧。姜小公子来了,听说你出去,便一直等着,茶都喝了两壶了。”
婉宁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想起托他之事,忙向会客厅走去。
姜华等的百无聊赖,一旁招待的管家陪着笑劝道:“公子再喝点茶,还有这点心,素来是我家姑娘爱的。”
姜华瞅了眼整整齐齐摆在缠丝玛瑙盘上的两层白玉糕,不客气道:“我这会功夫怕是连晚饭的份都吃过了,你还让我吃?要撑死小爷啊!”
管家干笑两声,心道:那你可以回去啊,都说了不知姑娘何时归,何必一直等在这里?!面上却仍旧恭敬道:“公子说的是。那公子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这就让厨房重新做了来。”
姜华一摆手,“算了,小爷去院里逮蛐蛐儿。你把人看好。”起身便朝外走。迎面却遇到要进门的婉宁,忙正了衣襟绽开笑容,关切道:“姑娘回来了。玩的可开心?”
婉宁心知是管家编了什么瞎话,倒也面不改色地回道:“都好。姜公子久等了,实在抱歉。”
姜华急忙摆手,坐回自己的位子道:“没有的事,我也就刚来。”
婉宁在主位坐定,又让添了一回茶,问道:“公子可是寻到了什么眉目?”
姜华瞅着手中的茶杯,实在是咽不下去了,悄悄搁置一旁,正色道:“姑娘所托,如何能负。”朝老管家使了个眼色。
婉宁不解他们的哑谜,就见老管家在门口拍拍手,两名小厮便推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走了进来。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柏言么。嘴角轻轻抽了抽,与管家对视一眼,见对方也是极为无奈的眼神。便觑了眼姜华,他倒是一脸得意。
纠结许久,终是开口:“柏公子,他们不认识你,有无礼的地方,还望海涵。”转头朝小厮道:“你们,还不解开。”
姜华迷茫问道:“解开干什么,跑了怎么办?”
婉宁内心一群乌鸦飞过。起身走近面色极其不佳的柏言,轻声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柏言扭过头,硬声道:“不知林姑娘这般是要做什么。”
婉宁抿抿唇,“公子有多久不曾见过常懿了?”
柏言疑道:“懿懿?她被禁于家中,我已有二十二日联系不到她了。听说……她要定亲了。”
婉宁咬咬牙,犹豫片刻,终是让其余人下去,只留了姜华在,沉声道:“懿懿怀了你的孩子。你会眼看着她嫁给别人吗?”
柏言大惊,姜华也是吓得够呛。异口同声道:“什么!”
婉宁干脆摊开来说:“懿懿的婚期不会晚于年底。倘若她家人发现了腹中的孩子,定是一副汤药打掉,而后塞进花轿。我虽不喜你们有违lún_lǐ之事,但懿懿是我的好朋友,我只能尽最大努力去帮她达成心愿。如今,”她抬头看着柏言,问道:“你有何打算?”
柏言还处于一片震惊中,他与那姑娘只是玩玩,但架不住她十分单纯听话,处处为他着想,相处中竟也产生两分感情,便想着若是与将军府联姻也是不错。谁知将军府态度十分强硬,后来更是将懿懿软禁只待成亲。他便也歇了心思,左右自己也不是能光明正大有一份良缘的人。可今日……他是真的没想到。
婉宁见他久久不语,便生了几分失望,正要开口,忽听他说道:“将军府断然容不下我。不知姑娘可否帮我递一封信,若是懿懿愿意,我便带她回申城老家。我家中虽不富贵,却也有几亩田地几间店铺,自己也会努力求学考取功名。我不能保证给她同将军府一般的生活,但一定会担起男人的责任,照顾好她和腹中的孩子。”
姜华一拳砸在他肩上,竖起拇指道:“好,是个男人。小爷看好你!冲你这番话,你们回括以后生活的一众花销,全算小爷头上!”
婉宁白了他一眼,严肃道:“你可想好了,若是当真,我就想办法去告诉懿懿,让她好好等你,切勿冲动。”
柏言点点头,眼中透出几分坚定:“我这便写封信,劳烦姑娘多多费心,与懿懿定好时日,挑个她方便去的地方,我提前准备好。”
姜华想了想,建议道:“要不,我们深夜里去将军府把人接出来,对外就称是强盗抢劫?”
柏言看着他,一脸无语。
婉宁道:“姜公子说的过于艰难,那是将军府……谁能劫出来?还是得让懿懿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