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本想就这么踱回书院,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话要找苏清河说清楚。
“苏学士如今在何处讲学?”
夫子认为要发扬一家学说,多是走讲学这条道路。
“在大孤山,但不曾讲学。”
夫子想问的其实并非是“讲学”本身,而是觉得“能杀则杀,杀个干净”这学问有问题。但他又不知从何说起,当众直批别人本家学问,夫子做不到。
夫子苦思良久,“苏学士,下棋本是比拼算力以作消遣,为何弄得赶尽杀绝、死缠烂打如此不堪。”
苏清河轻轻敲了敲桌子,“这是含沙射影?”
“夫子认为,一个人的棋风能反映出这个人的本质好坏吗?”
“能。”
苏清河当然知道夫子口中的“棋风”指的是他的所学、所做。
“准吗?”
夫子认为是准的,但的确也有不准的时候。
“十之八九。”
夫子走了,既然只是十之八九,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是后来夫子才明白,有的人行事刻薄,有的人行事虚伪。这样的人他们十有八九内心是不正的。
但因为是“十有八九”,所以就不能说他一定是坏的。难道因为他不一定是坏的,就承认他是好的?
就好比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罪犯,无缘无故在街边手拿一柄长刀,对着一个卖红薯的小贩又蹦又跳、胡乱挥舞。
谁知小贩是个高手,抢过他手里的刀就将其杀了。
官府欲判小贩无罪,这时却突然跑出来几个人说那挥舞长刀的人是个好人,他只不过是在给小贩表演刀法。
这很可笑。
一个从他的行事作风来判断十之八九是坏人的人,非得从十之一二的角度去说他是好人,这岂不是很可笑?
这样说来,从一个人的行事作风来判断一个人,还是很可信的。
只是当夫子想明白这个问题的关键的时候,苏清河已经不在西明国了。
金爷倒真想看看聂笑有什么法子让他们连胜两局,所以在第二场还没开始的时候,他就在离赌桌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秦老三和林童相对而坐,现在大堂里以他俩为核心分成了两排。
很多人都站到林童这边,此刻似乎“进金赌坊”的荣誉已经变成了整个西明国的荣誉。只要是西明国人,哪怕作为赌徒,他们都愿意维护。
大孤山那边的人永远是那么几个,只是这时派别分得太明显,他们几人挤到一起看着更显孤单。
秦老三蹲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有些秃顶的脑袋,“规矩怎么说?”
旁边的金爷有些不耐烦,取下刁在嘴里的烟杆:“下棋耽搁的时间不少了,一句定胜负。”
曹肃巴不得早些赢钱走人,“好,让你们先来。”
按规矩,双方比赛之前要检查一下骰子和盅。
秦老三拿起赌桌上的盅敲了敲,金丝楠不错。又一把抓起三颗骰子掂量了一会儿,象牙打磨而成。虽说不是稀有的渎牛象,但终归是不错的。
随手摇了几次,便放回了桌上。
这几次看是随手摇一摇,实则是适应一下盅的轻重,确认一下骰子的质量。通过短暂的接触对它们变得熟悉,才能更好的控制点数。
秦老三对林童笑嘻嘻道:“朋友,每次都比谁大太没意思了,这次咱比谁小怎么样?”
林童很少说话,大多时候他都只负责摇骰子。
“好。”
这时聂笑朝金爷使了个眼色:“那要是双方点数一样算谁赢?”
曹肃已经看不惯他很久了,“你哪来那么多话?”
秦老三沉思了一会儿,“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这样,点数相同就再来一次,总不可能每次都相同吧。”
林童动作很快,一个木盅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骰子在里面“叮咚叮咚”响个不停。中间有阵响声慢了下来,像是和尚敲木鱼东一声西一声。过了一会,林童将盅拔得很高,骰子敲击盅壁的声音变得如同疾风骤雨。
“砰……”骰盅高高落下,短短一会而林童的额头上已经浸出豆大的汗珠,摇盅的右手已经累得抬不起来。
秦老三脸上充满笑意,竟不自觉鼓起掌来,“好手法、好手劲。”
林童没有说话,只用左手轻轻打开骰盅,三个鲜红的一点。
人群掌声雷动,甚至有人因为高兴而大声叫喊。
林童自己也如释重负地笑了,三点是很难摇出来的,凭他的手法也是九把中出一把。
金爷自然也很高兴,但他比别人沉得住气。所以在众人只顾着高兴这个“三”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秦老三等人。
秦老三在笑,曹肃也在笑,苏清河、吴楠都在笑。
于是金爷有些笑不出来了,接下来是林童,只是大多数人还在笑,高兴得如同胜券在握。
那胜券在握的到底是哪一方呢?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秦老三拿过桌上的盅。于是所有人又都看着他,慢慢的他们想起了老余和苏清河的对局,慢慢的没有任何人再笑,甚至没有人说话。
聂笑突然冲过去,“秦三哥你可一定要赢啊!”
然后一把拉住秦老三的手,似乎觉得鼓励的力度还不够,便抢过他手中的骰盅做出一副擦灰的样子。
去去去,秦老三莫名其妙一把甩开聂笑。
人群中也少不了对聂笑一阵谩骂。
聂笑倒也坦然,站在秦老三身边,一副贱兮兮的样子朝着金爷一笑,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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