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侍卫拦在马前颠簸,小长乐的心里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还记得自己刚出生不久,那时羽王经常去看他,是个温和儒雅又有着几分忧郁的男子,不像同龄人的意气风发,却也有着刚毅的男子气概,然则,以后的日子却很少见到他,但却总是每隔十天半个月便听幽妃说起羽王感了风寒,但也不过几天就好,所以,小长乐也从未往心里去过,然则,这一次风寒的时间太长了。
以往,小长乐总是认为风寒不过是羽王不想早朝的借口,年纪轻轻的大男人哪有那么多的病啊。但却忘了,即使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世,也有许多不治之症的例子。
下马进宫,宫内四处飘荡的白绫似乎印证了长乐的预感。
她看到朱雀殿的宫人跪成了排,她看到羽王的各色妃子跪满了殿,她看到王后那般坚强的女子坐在羽王床前轻轻的落着泪,她看到角落里的幽妃无声的啜泣……
王后看到她进来,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对着她招手:“王儿,过来。”
小长乐抿着唇,走上前。
王后说:“跪下,给你父王磕头。”
小长乐便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人生两世,上一世的她是个孤儿,即使后来被养父收养,也从未感受过父爱,而这一世新生,从有意识那一刻起,她便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阂开来,所以,她便和羽王也亲近不起来,羽王最多在她的心里,代表了一种保护伞,一种可以让她在伞下肆意妄为的存在,却并没有太多的亲情在里面。
没有伤心,只是觉得嗅觉里都是淡淡的悲伤。
无论如何,作为羽王的孩子,她没有尽一个儿女的职责。
不是年纪小不小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这个心得问题。
而她,根本便没有这个心。
小孩子没有哭,只是一脸的沉重。王后上官青青却觉得满是欣慰,小王子尽管年幼,但终究不是那些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弱女子,身为南宁唯一的王子,便当得有担当,有谋略,有勇气,有智慧。
王后伸着手怜爱的摸了把长乐的脸颊,轻声道:“以后,这南宁的重任,便要你来背负了。”
小长乐撩起眼帘看了王后一眼,又缓缓的垂下。
微凉的指尖从脸颊滑下,只听王后嘱托道:“去你母妃身侧吧……”
女子的叹息悠长,小长乐抬头去看王后的脸,女子面无表情,但却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的悲伤。
宫中女子的悲哀大概大都如此吧,从进宫那一刻起,便整日围绕着同一个男人打转,那一个人便是她们生活的重心,而现在,那个男人一死,她们的人生也紧跟着一片昏暗,从此,再也看不到一丝色彩。
小长乐沉默的走到幽妃身侧,一起跪倒在地上。
在长乐的记忆里,征和十七年九月到十月的天气似乎格外阴沉,断断续续的秋雨笼罩了整个昊都,阴霾的天气更为沉重的王宫添加了阴沉的氛围。
羽王的葬礼一直举办了十四天,那十四日里,抬头就是白绫,举目都是孝衣,小长乐穿着孝子的白衣,头上系着孝帽,每日都安静的跪守在灵堂前,羽王一死,宫内的事物似乎也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