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范德米尔的波拉尼奥家族、阿莱夫的波庞莱班家族和伏流的有寉氏家族,三王族通过联姻与合并组建起白城帝国的怀尔斯特皇室开始,通过战争获得的功勋便在帝国视为崇高。
如今帝国皇帝阿方索二世的曾祖,阿方索一世大帝,北却寒林,西服夏暮,开拓新地十三殖民地,文治武功,煌煌赫赫,白城帝国几乎成为旧土新地第一强国。在最后一次征讨东北的安珀王国(也就是现在的新自由共和国)前,他在圣米歇尔广场敕令建造凯旋门,以备他得胜归来,举行最为盛大的阅兵典礼。但是凯旋门到最后也没有等到它的主人凯旋而归。
帝**团甚至没有逼近安珀王国边境,阿方索大帝便因为在坠星大荒原感染霍乱而一命呜呼,疫情的迅速扩散也使得帝**团折损大半,几近崩溃。最后,大帝的灵柩在一片哀鸿中缓缓穿过凯旋门,和他的雄心壮志一起归葬在圣德尼修道院。
随后继位的爱德华四世与五世虽然同样热衷于开疆扩土,但是再难重现昔日帝国光辉。寒林帝国的哲人王即位、安珀王国变成新自由共和国、夏暮邦联再度统一……凯旋门见证了六十余年的帝国风雨,直到如今的阿方索二世皇帝。
依旧有军团从凯旋门下穿过,但是此时的胜利已经不再是因为战胜旧土的巨头,也不是因为在新地开疆扩土,更不是在海洋群岛间有新的发现,只是镇压地方的叛乱,击退别国的入侵,这样的成绩也值得通过凯旋门来进行庆祝,不知道六十多年前的阿方索大帝是如何认为,不知道凯旋门又是如何认为?
这是洛月白知道自己将参加帝都白城的胜利日阅兵时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帝国仍然是帝国,只是早已缩手蜷脚在大陆的西隅,六十年前的巅峰之后,衰落从来没有停止。直到如今,连保持自己的完整都岌岌可危。夏暮联军甚至可以长驱直入帝国领土,然后从容撤退,东方镇守的波庞莱班公爵的一次叛变,竟然可以歼灭帝国东部的绝大部分力量,只能依靠日暮山脉的守夜人军团来挽救局势。
作为代理外交大臣的蒂勒伯爵,被宣扬仅仅依靠外交手段便换回夏暮撤军,夺回边境六城,成为英雄。但是大部分人却不知道,在这之后的代价是帝国在夏暮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帝国皇室在原夏暮邦联诸国里的权益化为飞灰。
在这场战争里,帝国绝对不是胜者。
那么谁是赢家呢,夏暮联合王国的威廉一世?还是其他?
洛月白坐在蒸汽机车之中,目光却透过了车厢两侧的厚重装甲,看向了与她一同接受检阅的指挥官们,日暮守望堡垒的罗杰·泽拉兹尼上校、中央军的海伍德中将,包括她自己,身上都烙印着无法掩饰的痕迹,皇家通灵师。
发誓效忠帝国与皇帝,遵从着首席通灵师伊丽莎白夫人意志的皇家通灵师。
这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数十年间,从地方到中央,伊丽莎白夫人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掌控着整个国家,皇家通灵师部队的占星塔,已经和大议会的胜利宫一样,成为帝国权力的两大支柱之一。
洛月白的手藏在皇家通灵师深蓝色的长袍之中,回想起波庞莱班公爵在这个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段话。
那时他所建立的阿莱夫王都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面便再次沦陷,他的身边仅剩下50名的近卫队,而包围他的,是地面上十万人的帝**团以及天空中的一整只浮空舰队。
航空炸弹扫平了装甲部队前进的道路,战火硝烟如同蜡烛的火焰一般转瞬即逝。
作为指挥官的洛月白劝那位曾经的公爵投降,至少能够让三王族不用再少一支。
但是他只是轻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仪刀未曾放下:“我绝不会允许帝国如同寒林一般,臣服于通灵师的脚下。我没有叛国,也绝对不会叛国,阿莱夫的子民绝不会放弃自己的自由与骄傲。反倒是你们这些通灵师的走狗,不惜与夏暮媾和,只为将这最后一支反对的力量消灭殆尽。你们以为这样的阴谋可以隐藏多久,我绝不是孤身一人。”
在来得及阻止之前,波庞莱班公爵和他的卫队便被乱枪打死。当然官方的说法是他畏罪自杀。
南境的拉玛人,本就是至高信仰的坚定拥护者,而作为地方最大反对派的波庞莱班公爵,如今已经因为分裂主义的企图沉入深渊,西方镇守的戈登·波拉尼奥亲王,他血腥的登位据说也是由伊丽莎白夫人促成,作为首相的拉里·托朗达尔,只不过是一个橡皮图章。
洛月白当然清楚地知道这些,就像是她的父亲那样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像是她也明白,自己率领着这支军队,来到帝都的意义。
但是她没有预料到,首先迎接自己的,是一片淡黄色的浓重雾霾。
5月2日,白城大雾的第一天,也是洛月白正式踏入帝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