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
黎戍靠在墙上,冻得直打哆嗦,眼睛眯着都快睡着了,陡然听见司徒赫的声音,他忙睁开眼看去,就见司徒赫一身戎装正与刘显成那王八蛋对峙。
刘显成被司徒赫训得老脸通红,却结结巴巴道:“赫将军这话就……就不对了,黎德庸是罪臣,犯了叛国之罪,老臣当年只是有眼无珠错拜了恩师!但老臣一生忠于朝廷社稷,遇到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老臣这是弃暗投明,将功赎罪啊!”
司徒赫见他巧舌如簧,气得拔剑欲割了他的舌头,黎戍多了解他的暴脾气,忙伸手去拦:“唉……赫将军息怒……刘大人,如今黎戍为重犯,心知死罪难免,但黎戍与赫将军还有些话要说,烦请刘大人念在昔日情分上,容罪民与赫将军说上几句。”
刘显成正拉不下来脸,见黎戍这般放低,他看在司徒赫的冷面寒铁下,便卖了他们这个面子,咳了一声道:“那好,老臣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请赫将军有话快说,莫要让老臣为难!”
见司徒赫凤目杀意满满,刘显成忙退了出去,将偌大的地方留给了他们。
黎戍见刘显成走了,摸了摸鼻子,还是那副贱兮兮的笑:“这些朝臣哪,莫不是迎高踩低的,当年捧你捧上了天,等你一朝摔在地上,恨不得拿刀子去捅你,还要比比看谁捅得快,才算是对朝廷尽忠了似的。嗨,赫将军,您也别生气了,不过就是下狱,当初你不也进来呆过吗?挨了一百来板子,屁股开花,愣是趴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嘿嘿,爷比你可走运多了,人头落地不过碗大个疤,要是那侩子手再利索点,疼都不觉得了,不知多走运。别人瞧着难受,爷可并不疼呢。”
他越说,司徒赫越是受不住,挥剑欲砍牢门的铁锁。
“别!别啊赫将军!”黎戍赶紧阻止,“您别冲动啊赫将军!原本爷就顶多是被砍个头,你放爷走了,那就不知要加多少刑罚了,爷想死得痛快点!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救不了,无能为力,婧小白不见了,黎戍下狱了,他们一群人到底做错了何事?最罪孽深重的不过是他司徒赫,剑下亡魂无数,为何到头来是他们受到责罚?
黎戍是千古第一洒脱的人,临死也洒脱,他看得开,可司徒赫看不开。黎戍也知晓他看不开,便笑嘻嘻地劝慰:“别这样啊赫,老不死的种的因,我是他儿子,享受他得来的权势和金钱,自然也要受这个果。你和婧小白好好的,每年想起给我烧点纸钱,我在那边也能过过逍遥日子,哪儿逍遥不是逍遥呢,是不是?”
说到婧小白,司徒赫心里抽痛,痛得只能背过身去,用手死死地抵着心口,却还是压不住。
黎戍看出些端倪,眯起眼睛来,试探着问道:“怎么?婧小白怎么了?”
司徒赫此刻方才颓然低下头去,没看黎戍,声音哑得像要喘不过气:“婧小白……不见了……”
黎戍一呆,他知晓司徒赫不会随便开这种玩笑,他若笃定婧小白不见了,便是真的无处可寻。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誓要为她终身不娶的司徒赫,失去了最挚爱的姑娘。黎戍一时说不出话来。
司徒赫也不能再说,不能再提,连想都不能再想,他努力地控制着情绪,半晌才能缓一缓,凤目里被悲痛渲染,唇角却渐渐坚毅:“你父亲叛乱,你却从不知情,我会向陛下求情……”
黎戍太了解司徒赫,知晓他此刻的镇定之下是随时可能的崩溃,必是有更深的苦楚才让他吊着一口气,活着,行路,为他们兄妹求着生路。
婧小白是最重要的,黎戍也是重要的,若是少时的玩伴都已死去,堂堂赫大将军怕是再回不了神志。可叛国罪已定,岂是司徒赫能挽回的?
黎戍叹了口气,又强笑起来,摸了摸怀中烧糊涂了的黎狸的额头,道:“赫将军,若是真能在陛下那儿说上话,便替小狐狸求一求情吧,她从小娇宠着长大,没吃过苦,才下狱两日,便烧得不省人事了。”
司徒赫看向黎戍怀中,脱去了一身红衣的黎狸,再没一处像婧小白,可就是没法移开眼睛,他想着婧小白或许也如黎狸这般正受尽苦楚,等着他去救……一念起,便无法自拔。
“好,我会救她。”司徒赫应允下来。
黎戍眯起眼睛笑:“赫将军说话是算话的,我也放心,若是不成便罢了,我心想着,若我们都死了,留黎狸一人在世上,倒不如一起去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哪。”
司徒赫握紧拳头。
黎戍沉默了一会儿,牢房里静得厉害,外头响起刘显成的催促声:“赫将军!您快出来吧,别耽误太久!”
黎戍朝外头看了一眼,忽然斟酌着说道:“赫,虽说我已是必死之人,但还有一事放不下。”
“你说。”司徒赫是有求必应的。
“这次黎家叛国,虽是受了晋阳王府的蛊惑,老不死的未尝没有那个野心,我不懂朝政,也不愿多想,但谢家竟是在朝中潜伏已久,那谢炎老匹夫与他的儿子谢贤,竟打着这种主意,着实让我意外。如今谢家与反贼晋阳王叛逃北上,杨家小姐若兰又该如何?”黎戍说这话时,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
司徒赫盯着他的眼睛:“谢家叛变,从京中杨家的布局来看,吏部尚书杨弘与禁卫军统领杨峰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