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美男子坐在地上,背靠药柜,吐出一口血,还要逞强起身,纵是如此狼狈,看着却仍有一股野性难驯的魅力。
蒙面女刚出任天字号,第一次执行任务,自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痴情种子,心中有些怅然,但面上毫无动摇,说话也是滴水不露。
“你还拿着一张天字号牌,是要雇佣我?”蒙面女问连吞。
“段三公子说,他需要与你将还魂丹的任务当面交接之后,才能让你接手下一个委派,现在我要跟他们谈谈,”连吞送客道,“姑娘请先自便吧,交接完毕再来找我。”
合情合理,这次损失不小,要先回去挨骂。
蒙面女点头离开了。
***
连吞走向寸心,那美男子挣扎着站起来,手扶着药柜,在木头上留下一片血手印。
“别动她,你要什么,我有的、我知道的,都能给你。”
“哦?”连吞坐在寸心床畔,意味深长地笑着扫视他的全身,颇具暗示意味地问,“都给我?要是我提了什么无礼的要求呢?”
美男子愣住了,半晌低头哑声道:“都可以,只要你发誓会放过她。”
“发誓有什么用,”连吞捏了捏腰间的红色同心结,“我有更好的方式,你听说过‘不解缘’吗?”
美男子脸色阴沉:“连家的秘术,听说过一点,不是只传门内弟子吗?我在销魂窟里听到连彩蝶说,你是外家人。”
“想套我的话,你还早了一百年,”连吞慢悠悠地说,“我与你今日结下‘不解缘’,日后我为你做一件事,你就也要按我所说,回报我一件事,很公平,就像情人一样,直到地老天荒也不能解开,你不用有顾虑。”
听到这个说法,美男子本来苍白的脸色,已经转为铁青,但还是立刻同意了:“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得伤害寸心一分一毫。”
“原来她叫寸心?”连吞将手指搭上寸心脉搏,笑着摇头,“不不不。”
“不要碰她!”美男子捂住胸前伤口,怒不可遏,“你现在就要出尔反尔?!”
“别怕,我是医生,”连吞调笑道,“我的意思是,我要更体贴,对你更好——我不仅不会从她体内剖出还魂丹,我还要将还魂丹彻底赠送给她,不然我岂不是白花了这些灵石?”
“撤底?”美男子慢慢挪到寸心身边,提防地看着连吞,“别卖关子。”
“还魂丹是给体内已有金丹的修士使用的,”连吞不紧不慢地从背后摘下月白色的包袱,放在腿上,“寸心姑娘金丹已经碎了,需要一个一流的大夫帮忙,才能消化这个丹药,也就是我。”
“你救寸心,”美男子坚定地说,“我答应你做任何事,只要不是伤害她。”
“孺子可教。”连吞一手按着包裹,一手按同心结,点头,“首先,要坦诚交换姓名。”
“溪北。”美男子答道,“桃花开尽,正溪南溪北,春风春雨。”
虽然凡人世界歌舞升平,但修仙者的世道利益冲突太大,不乏没家没姓的孤儿,随便起名字的很常见。
连吞想了想,说:“词是好词,但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不是起的这个意思。”
溪北心下一惊,怕他猜到自己的身份,没有回应。
连吞观察他的表情,心想还是太嫩:“不过没关系,不影响。”
同心结骤然散开,化作万千红色丝线,将面无表情的溪北缠绕其中,几圈以后在空中变幻成结,最终分出一根丝线,结成一个微小的同心结,挂在溪北腰间,剩下的变回原样回到连吞手中。
连吞看着他不动声色将同心结与旁边的紫玉拨开,忍俊不禁:“礼成,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救人要紧。”溪北提醒道。
“自然。”
连吞将月白色包袱解开,里面躺着一把古琴。
这琴通体洁白如雪,不知是什么木,琴池一侧刻着两方大印,一方阴文书“青天碧海”,一方阳文书“月佩风环”,七颗玉轸细腻通透,白中透紫,宛如点点花瓣,轸上无弦,是典型的心弦仙琴——无弦无声,只能用心去听。
待连吞将双手按上琴身,溪北只觉“铮”地一震,掠过耳畔,方才发现,连吞的十指尤为修长,只是因他身材过于高大,平日人很少注意到。
溪北自认自己的骨骼皮相已经是相当出色了,但也不得不承认,连吞的这双手,要比他的,生得更好,尤其是放在这琴上时,也比他平生所见的任何人的手,都要更好。
溪北也自觉见过无数仙家乐器,个个是一等一的珍宝,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一把琴,一时不禁看得痴迷了。
“伤势怎么样了?”连吞问他。
溪北恍然惊觉:自己的一身伤,已经在刚刚心上掠过的一声琴音时,如同大风拂过月前乌云般,消散了。
连吞笑看他:“这是我为你做的第一件事,你可以回报我了,我想想看……”
溪北:“?”
溪北咽了口唾液,梗着脖子跪下,回头看了看躺着人事不省的寸心,心中苦涩,等连吞指示。
连吞却道:“你夸它几句吧。”
溪北:“???”
场面僵持了一会,连吞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溪北,溪北心想,给寸心修补金丹要紧,僵硬地说了一句:“这琴很好。”
连吞得意地哼笑了一声,自顾自介绍道:“这是世上第一的仙琴,一般人见不得的,你已经是我的人,我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