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荣王与净尘师太一番话说下来耽搁了不少时辰,按理来说是与晴初是碰不着面的。怪就怪在晴初见日头还早,不急着回去,且韩嬷嬷有事儿也未跟过来,这一次也就是跟着徐叔驾车来的,起了贪玩之心。这慈云庵建在景色秀丽之地,离京城繁盛之地较远,周围满目佳景。徐叔也是个风雅之人,见晴初有兴致,两个人就驾着车走走停停的,再路过一家略带简素的客栈时觉得累乏,还停下来去看看风景。
晴初和徐叔才坐定,喊完小二上了茶之后,刚歇口气和徐叔聊了几句。
荣王一行人就从客栈里走了进来。原本扮作荣王的夫人和贴身丫鬟的两名女子已然换上了一套黑色锦服,与周围相伴的护卫如出一辙。
晴初背着门口,根本没注意门口,而且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种荒郊野外遇到荣王,且荣王才刚刚找过了净尘师太。她还在犹自的喊着小二上几个小菜,那幅嗓门根本就不像个身在闺阁的世家小姐。
荣王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晴初一开口说话,那声音荣王就颇觉得熟悉。放眼望去,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吃吃喝喝,好生闲适的模样。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荣王还没费心去找,这孟晴初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荣王示意手下将客栈里厅里的人赏了银子一一清逐,就连掌柜也暂让他屈居门外。客栈里都是些小老百姓,见这幅阵仗还有银子收就通通都离开了。
徐叔见到客人散去,侧首一望就见到缓缓走进的荣王,脸色立马就严峻了起来。晴初正吃得开心,见徐叔望着背后怔住,不禁也回头瞟了一眼,这一看之下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看到晴初见到他后一幅呆怔的样子,眼里明显闪过逃之夭夭的意味。他真是又好气又想笑。气的是寻常女子知晓他的身份后见到他,皆是想攀上一番,她反而是如见了洪荒猛兽似的。好笑的是,她这傻眼的神情还真有那么点可爱。
答应了净尘师太不难为她,他自是能做到,但问几个心中疑虑,当是可以的罢!
徐叔被两个荣王的护卫请到客栈外,荣王直接坐在凳子上,倒了杯茶,冷峻的容颜看不透表情。
气氛顿时就僵滞了起来,晴初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荣王喝了几口茶,缓缓道:“孟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晴初讪讪笑了一下,说道:“王爷雅兴,竟会来如此偏僻之地。”
“本王倒是未想到孟姑娘也会在此,”荣王说道,“我是去慈云庵见一位故人,不知孟姑娘去慈云庵所谓何事?”
晴初的心猛地一惊,他又怎知她去过慈云庵?他话里的故人该不会就是净尘师太罢!晴初抬眼看了看荣王的神情,却见他若无其事的喝着茶,此念又摇摆不定了起来,不确定荣王是否刻意试探,她模糊地答道:“好巧,我亦是如此。”
荣王的目光闪了闪,暗忖她还真是谨慎小心,嘴里说道:“确实巧了,说不定我俩所见是同一人。”同一人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晴初脸上的笑颜僵了僵,他这话的意思模凌两可,很可能知晓她与净尘师太的关系,那么他定是知道净尘师太的身份了。既然他不挑明,那么她也没必要挑明了,以后去问净尘师太便是了。她心思转了转,换了话头,笑道:“上次所献之计,不知对荣王可有益处?”
“你那法子很好,连父皇也谬赞不已,可暂缓边境安危。”荣王说着,略带深沉的望着晴初,“你小小年纪,深在闺阁之中,竟也懂兵法?”
荣王一直深有疑惑,那暂稳边境之策,连父皇都称其妙哉,曾问出自谁的手笔,并不像荣王的作风,荣王答之是手下所献,父皇让之好好犒赏一二,可见其高明之处。怎么也难想是出自面前这个还未完全长开的女子。
晴初是由邸报得知边境暂缓,荣王得了赏,才故意提起这事,就是让他多念念晴初的用处,不要轻易拿她来开涮。被问及兵法,晴初摇了摇头,“略懂罢了,此计只是曾在书中见过,挪至而用,并非我所出。”
“不知是何书?”荣王问道,他本来就未想过会是她所创。
“这就不记得了,”晴初故作一幅回忆的模样,“只是刚好对此计深感妙哉,就记住了而已。”
荣王有惋惜的神情,“那还真是可惜,若是孟姑娘再看到那书,记得传信给本王,重重有赏。”
“王爷之请哪有不从之理,”晴初点点头道,“看来王爷对兵法十分感兴趣?”
“行军打仗之人自是要对兵法有研究,错一步,就是无数将士生命,姑娘的那一计,确实解救了不少黎明百姓,”荣王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真正的长久之计是要有足够的实力和威慑,让外族不敢再犯。”
荣王说话的语气铿锵有力,冷峻的外表透出了一股威严,晴初怔了怔就垂下眼,脑海中浮出孙老夫人曾提过皇上赞荣王有大将之才,确非虚言。
荣王望向沉默的晴初,已无先前的敌意,可能是知晓她是沈曼先生的弟子后多了亲切之意,甚至想着或许她能重现母妃的惊鸿之舞也未可。去了那份敌意,荣王对她在广德寺偷听到自己关于边境安危的那一番谈话后就能献出可用之策的这一份学识,还是极为欣赏的。这读过兵法和根据实战做出判断和策略是两回事,她定是有些能力,还刻意藏拙罢了。
荣王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