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御医立马吓得叩了好些个头:“臣等不敢妄言!”
皇帝陛下又发话:“几个月了?”
“依臣所见,应是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左右这几个字可谓是圆滑至极。方才有些御医说是两个月,有些御医说是四个月,而这第八位御医实在是机智至极,三个月左呢,便是两个月;三个月右呢,便是四个月。不管是几个月,皇帝总不能把他的脑袋取了呗。
皇帝陛下一张冷脸这才缓了神色,几步踏到皇后*边,皇后的面色苍白,听见御医们最后下的定论,终于是展露笑颜,抓着皇帝的手,显得娇弱无力。
皇帝大人挥退了那一群即将吓得尿裤子的御医,待众人都走了个干净,皇帝陛下握着皇后的手,笑得又激动又纯良无害:“素荷,朕要当爹了?!这简直让朕不敢相信!”
林素荷淡淡地笑着,心里也是高兴不已。一来,皇帝是她喜欢的男子,能为他添个一男半女,也真是很好的。二来,若肚子里是个幌子,那日后这太后之位便非她莫属。诚然,她有个与她心照不宣的父亲,父亲也盼着肚里的孩子是个皇子,能早日出世,待到兵变,逼迫谢杳离退位,再伪造谢杳离主动禅让的痕迹,这江山就只属于他们林家,林家也能多享受着如画江山几世几年。
林素荷近日来总是昏昏沉沉,食欲不振,还以为是自己休息不够或者是患了什么小病,请了御医也没查出来个什么病痛,没想到是来了这么一出好事。想她与谢杳离鱼/水之欢行过数次也未有龙胎入腹,还以为是他们夫妻之间谁有隐疾,如今,如此一来,可算是了却了她与父亲的一桩心愿了。
林素荷仰首望着谢杳离漾着笑意的俊脸,娇弱无力地提请:“陛下,臣妾想宣胡月侄女进宫陪臣妾解解闷。”
皇帝大人自是应允:“如今皇后这肚皮金贵着呢,养得好与不好,关键还是看皇后的心情好坏。这些小事儿就不用向朕通禀了,皇后愉悦最为重要。”语毕,皇帝大人高声豪笑着离开了西荷殿,殿中喜怀龙子的皇后见皇帝走远,面色变得沉稳,唤来心腹取了纸笔,向父亲修书一封。
林素荷派出去的心腹自是将信件稳妥地送到了国丈大人手中,轻功去,轻功回。可这心腹回来的路却与出去时的路线有所偏差,她速度极快,在中宫甬道时调转方向,那是与西荷殿完全相反的方向——金阳殿。
彼时皇帝陛下正召了丞相有怒气要撒,丞相还未到,这信使便先来了。
来者跪倒在地上,声音平静低沉,是道铿锵有力的女声:“陛下。”
皇帝陛下不疾不徐地转过身去,居高临下睨着她:“朝生,进展如何?”
名为朝生的女子低了头,耳根子动了动:“陛下,有外人靠近。”
话音刚落,包子脸丞相推开了金阳殿的大门,急急地奔了进来跪下:“陛下!恕臣怠慢来迟!”
皇帝陛下原本毫无表情的脸色因为包子丞相的到来而发生细微的动容,他提了提唇角:
“既是知错……还不把大门关好,让朕好好训斥你一番?”
丞相的包子脸隐隐抽动,极不情愿地起身关紧了门,外头一群阉人掩嘴偷笑,不知今日的丞相回去时处境会有多惨。
皇帝陛下走近了两名姑娘,声音轻如蚊呐:“朝生,丞相是自己人。”
朝生垂了眼帘,毕恭毕敬:“近日朝生给皇后下的药剂量稍微猛了些,加之近日皇后获闻怀龙子,疏忽了警惕,露了马脚。送给外戚的信上,落笔‘义父’而非‘父亲’。但所用信封仍是稍有人动便会显现奇异纹路的材质,朝生不敢轻举妄动。”
丞相面色一沉,不知是因为其中的哪一句话。
皇帝陛下面色舒缓了些许,赞扬朝生:“做得不错。暮生那边的情况呢?”
“暮生摸清了国丈的生活习惯,凡是国丈所收之信,均会固定封存在一个布满八卦阵的房间,期间机关重重,稍有错步,便会被凌空飞箭射成刺猬。”
说起这国丈啊,若是放诚实一些、看图说话那样描述他,便仅需一个字即可概括其人——丑。
国丈的身形高大魁梧,脸和脖子被一场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识模样。不过根据皇帝陛下多年审视美丑的经验和锐利的眼光来判断,国丈就算是没有被烧伤也是奇丑无比。因此,有个让皇帝陛下纠结多年的问题来了……
人都说生女像父多,国丈大人您那么丑,是怎么生出一个如花似玉娇小玲珑的小美人儿来的?
今日才知,原来义父与父亲一字之差,就能让整个阴谋渐渐清晰。
皇帝陛下伸手拍了拍丞相的脑袋,丞相一惊,抬起头来,皇帝陛下这才发现丞相苍白透了的小脸儿。他的手直接握住了丞相冰冷的小手,有些不悦:“身体欠佳不会向朕禀告吗?请个假?不会?傻包子,真犟。”
其实那个时候的丞相很不屑皇帝陛下的关爱,她在心里默默腹诽:犟的话不会死,请假的话说不定就下去见父亲了……
然后皇帝陛下就做了一件丞相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皇帝陛下沉着一张脸,将丞相颇为温柔地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向高处阶梯走,直到将丞相就近稳稳当当地放在龙椅上。
期间丞相一双圆润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手心捏得死死,后背早已出了一层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