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失了一大笔钱,情绪异常低落悲伤的方修坐回到炉火前。
他脱下工作了一天的长靴,倒出里面的雪水,再将湿漉漉的袜子脱下,挤出积水,然后一起放到炉火旁烘烤,一切都显得很是有条不紊。
“……你有本事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你后悔活在这世上!”一旁的地面上,衣衫凌乱满脸泪痕的红衣少女恶狠狠地喊道,怒目仇视着面前的少年,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饮其血。
以她天之骄女的身份,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和痛苦!
以前在王都洛阳时,就曾有一名生性轻浮的世家之子,在一场宴会上借着酒意远远调戏了自己一句,结果就被自己的大哥当场打断了一条腿,扔出了宴会场外。当晚,那名世家家主亲手打断了那儿子的另一条腿,然后扔到云家大门前,并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请罪。
自那之后,整个洛阳便再也没人敢对她不逊。
大夏虽是王朝,但凡是身份到达一定高度的人都知晓,自千年前的那场动乱后,此后坐在龙椅上的夏皇,便尽是没有多少实权的傀儡罢了。
夏朝真正的主宰,从来都是云、楚、轩辕、南宫这四大传承万年的世家,若论身份的尊贵,就算是夏朝的公主,也远远及不上此刻狼狈不堪躺在地面上,衣衫凌乱面容仍有泪痕的红衣少女。
只因她的名字叫云火瑶,“云”是云家的“云”。
她在心头立誓,若是今日自己侥幸不死,那一定会让这少年从此生不如死。
……
处理完手中的事情,从破财悲伤中走出来的方修,终于理会起身旁这名从初始一直叫骂到现在的“女刺客”。
他转过头,目光中带着些许的诧异,想不到这时候对方依旧倔强得不肯服软,这种刚烈的性情,不得不说在同龄的少女中极为罕见。
“看什么看!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想要求饶也晚了!”忍着身上的剧痛,云火瑶毫不畏惧地与方修对视着,恶狠狠道。
“你不怕死?”
“当然怕!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对你这种恶棍服软!”她毫不避讳理直气壮地威胁道:“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但你已经输了,现在是我的俘虏。”方修淡淡说出这个事实。
“那是你这个混蛋趁我不备出手偷袭!有本事放开我,我们重新再打一场!”
“智障!”
“你才智障,你全家都是智障!你这个大恶棍,小混蛋,臭流氓!你给我等着,我大哥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到时候……呜呜呜!”
不愿再将这场没有内涵的对话进行下去,也不想再听到红衣少女聒噪怒骂之声,方修随手拿过一旁刚刚脱下来的袜子,直接塞到了她嘴里。
整个世界瞬间清静了。
至于她那番威胁话语,方修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按他想来那所谓的“大哥”,应该就是这女刺客组织的老大吧。
现在他鞋袜拖了,正光着脚踩在毛毯之上,而少女脚上还穿着鞋。
光脚的,难道还会怕一个穿鞋子的?
在房内翻找了片刻,他手持着一条粗布麻绳走了回来,站在被袜子堵住嘴唇,正不断在地面挣扎的云火瑶面前,居高临下道:
“恰巧我前些日子受到过一名长者的帮助,如今正好将你交过去,报一部分恩情。我想,那名长者一定会很喜欢你这份礼物……”
……
……
凉城的夜晚很冷,刺骨寒意透入肌骨。
若是往日,那些被派驻此地的夏朝士卒,早已窝在温暖的营舍中,大家围聚在一起,一边烤火一边吹牛,吹嘘以前自己在战场时,是如何如何英勇,吹嘘自己在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曾有过一场美妙而香艳的艳遇,吹嘘自己家中的媳妇儿是多么漂亮可人温柔贤惠……
可今夜的凉城,注定不会平静。
灯火通明的指挥厅中,身为夏朝八大神将之一的云焕仲,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坐立不安,额头上急得满是汗珠,焦急等待着在城内搜寻的下属汇报而来的消息。
自家这大小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如今可是非常时期,说不准何时那些异族便会突破那“生命禁区”,奏响对天启大陆的反攻号角,以鲜血来洗刷沉淀了万年之久的血仇。
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种族之战,唯有胜者,才能拥有在阳光下存活下去的权利。
若是这时候大小姐出了什么纰漏,云焕仲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报告大人!”
一名隶属于北河郡的士卒,急匆匆地跑进来汇报道。
“是不是找到人了?”云焕仲一把冲上前,激动而忐忑地抓住对方的肩膀问道。
同样在大厅内焦灼等待的汪辛丑和云文议,也不由伸长了脑袋,一脸期待着望着这名传讯兵。
“不……不是。”那士卒似乎有些这场面也吓到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是外面……外面来了一名少年,说是云大人您的故人,前来报恩。”
听到前半句,云焕仲便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情,很是失望和颓然。
少年?故人?
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的云焕仲,根本想不出是谁,毕竟他与方修,也仅仅是一面之缘。
现在的他,哪有这个时间和心情去接见这来路不明的少年,直接挥了挥手,吩咐说自己现在不想见任何访客。
“云叔!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前几天和你见面交谈过的方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