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脑中掠过数个结果。
一个个的过程想过去,结果都是那样的可怕。
此刻明明是微凉的风吹在身上,这时候的他却直感觉背后冷汗涔涔,这汗将里裳与皮肉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身体本能的打着颤栗,腿肚子一软,上官大人直朝着君少扬跪下,“太子殿下,万万使不得啊!”
那声音颤且哀,几近悲怆。
君少扬闻言望向西门涟,不是只带人走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西门涟面露委屈之色,“殿下,是漓月她染上了恶疾。妾身听闻上官夫人为她多方延请名医都对她的病症无从下手,便寻思着把她待会宫里。想着宫里的御医要是能治好漓月的病,也算是妾身报了昔日她救妾身小妹的大恩了。”
这‘恶疾’恐是不能同人道的那一种!
君少扬这下便是对上官夫妇拦的原因心知肚明了,却面露疑惑之色望向上官大人,“是啊,上官大人,正如爱妃所言,宫里集合了天下最出色的医者,有他们子啊,令千金的病很快就能痊愈的。”
关键是,这病不是女儿家能得啊!
上官大人如遇晴天霹雳,面色顿时惨白,一回神过来便是朝着君少扬‘嘭嘭嘭’连磕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额头已是一片青紫之色,扯借口,“太子殿下,微臣替小女感激太子妃仁心仁德,可是小女之病大夫有交代过,却是不能轻易挪动,不得见风。”
君少扬闻言沉下脸来,“那些个大夫没法子治好,只尽说些胡话,上官大人再信他们,好好的女儿怕是都要被毁了。”
这是铁了心要带人走了。
上官大人一阵绝望,却也想不出办法来。
上官夫人见此情形,面露绝望之色,“夫君,妾身悔不该不听你的话及早将漓月送到姑子庵,如今才让家门蒙羞,是妾身的罪过啊!”
她从地上爬起来,头猛地朝旁边的石狮身上撞去。
快到,君少扬都无法制止。
“心婉!”上官大人龇目欲裂,连君臣之礼都顾不上直起身朝着上官夫人扑去,却终究晚了一步,只接到上官夫人瘫软在地的身体。
“母亲!”
在马车里坐着的上官漓月听到这动静,再顾不上满心的怨恨,从马车上跳下来,跌跌撞撞跑向上官夫人,泪眼滂沱。
上官夫人吃力地睁开眸子看了她一眼,却也只是一眼便收回,转而看向上官大人,“夫君……妾身死后,请务必将漓月之名从……从族谱中抹去,换……换上漓星的名字。从此,漓星便是……便是上官府的……嫡……嫡女……”
更多的血从她唇边溢出来,染得她衣襟一片艳红。
上官大人一双眼中盈满热泪,颤抖着唇,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
上官漓月则是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将名字从族谱中抹去,这是对人最严重的惩罚,那是死了都会无根所依的啊!
母亲,最疼爱她的母亲,为何会对她这样残忍?
“答……答应……”上官夫人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一双眼睛却是瞪圆地有些骇人。
“我……我答应你!”上官大人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好……”上官夫人终于闭上了眼睛。
“心婉!”上官大人抱着上官夫人的尸身悲恸地哭出声来,冷风萧瑟,似也助涨这无声的哀伤蔓延。
上官府的一些下人也忍不住抹泪,上官夫人虽然平日对下人管束严厉,却是个好心的当家主母,从来不会苛刻待人,还会对他们好。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那个带衰的人!
一双双含着控诉的眸子都是瞪向了上官漓月,若不是她,他们的主母怎么会死?
上官漓月这时候却终于如梦初醒,悲哭出声来,双膝一软,朝着上官夫人的尸身重重跪下,颤抖的手抓住她的手,眼泪掉得越发地快,“母亲……母亲你醒醒啊!”
可是那人,却再也无法回答她。
“母亲,你打我,你骂我都行,求求你,求求你再多看我一眼,我求求你!”
什么恨、什么怨,都于此刻被抛诸于脑后,上官漓月疯了一般摇着上官夫人的手臂,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她的衣襟上,只恨不能将她摇醒过来。
她的母亲啊!
生她养她,曾呵护她如掌上明珠的母亲啊!
她还未来得及亲手为伺候她,还未亲手为她做一顿羹汤,还未报答她的养育之恩,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母亲!”
她悲喊一声,泣不成声。
上官大人猛地抬起头来,反手一抽,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迎着她震惊的眉眼,他抖着唇,“孽女,你若还有三分良知,便日后再不要以上官家的人自称。上官家,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人!”
上官漓月只觉脑门子一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比不得心痛如刀割,“爹……”
“我不是你爹!”上官大人暴躁地打断她的话,狠狠一抹脸上的泪,转身朝着君少扬跪下,“殿下,家门不幸出此孽女,您若要将她带走,便带走吧!”
爱妻骤亡,几乎带走他一半的生机。
他面色灰白,看神色,像是一瞬间便老了四五岁。
君少扬弯腰,伸手去搀他,“是吾思虑不周,才铸下大错。”
上官大人摇摇头,“是心婉当有一劫,怪不得殿下。”
君少扬喉头一噎,不知道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