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单是曾毅的这道弹劾的奏折,还不至于让严世藩有这感觉,主要是曾毅为官以来所行的事情,还有这才刚刚从锦衣卫诏狱出来就如此。
这些全部加在一起,才让严世藩认为曾毅是个疯子,若是换成旁人,就算是和严家作对,那也是偷偷摸摸的进行,而且刚从锦衣卫诏狱出来,那还不稳妥几天,哪敢如此猖狂行事?
“唉。”
严嵩在府内得到消息的时候,身子更是摇晃了几下,差点有些站不稳,到了他这个年纪,虽然精力大不如从前了,可是,这人老成精,心思却是比以前更为缜密了。
原本这些年来,他逐渐年迈,独子严世藩行事又不知收敛,甚至一日猖狂过一日,朝堂之上对他严家不满之人更是与日俱增。
只不过顾忌严家的权势和圣宠,没人敢率先对严家动手。
这些,若是给严嵩个几年的时间,他自认是能够慢慢化解的。
可没想到,今个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竟然来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出。
虽然就算是如此,想要动摇他严家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是,却会势必造成京城更多原本就对他严家不满的官员的连锁反应。
而且,只要这曾毅这次跪谏无事,那日后严家在朝中的权势怕是还要在降一个台阶的。
“此子不可留啊。”
严嵩靠在椅子上,面容悲苦,原本他还不愿意为了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大动干戈,可如今看来,这曾毅是绝对不能留了。
哪怕因此会惹来陛下的不满,也必须要在此事之后将曾毅给处置了,若不然以这种疯子性格,只会闹出更大的事情。
“曾大人这是……。”
裕王府,原本今个是给裕王讲经的日子,所以高拱、陈以勤、张居正等人都在。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讲经刚刚结束,就有人来禀告,说曾毅在西苑们前跪谏,甚至把曾毅的那番说辞一字不动的给说了出来。
对此,裕王可以说是目瞪口呆,其实别说裕王了,就是朝中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员们,在刚刚知道这事情的时候,也是惊愕不已。
而裕王虽然是殿下,可是到底年轻,只不过是一个身份尊贵罢了。
“这事,竟然……。”
张居正满脸苦涩,之前曾毅还邀请他们赴宴,可却丝毫没提此事,很显然,这是不想因此而连累他们。
“我不如啊。”
高拱叹了口气,眼中原本提起曾毅时候的欣赏之色,化成了浓浓的敬佩之色,对于倒严,他也在努力,可是他只敢藏在暗处。
而曾毅却从为官开始起,就一直彻底的站在明处和严家对抗,直到现在,更是跪谏。
“父皇的性子……。”
裕王轻声开口,只不过话也没敢完全说完,但是这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当今圣上的脾气,绝对不好,这跪谏如同逼君,当今圣上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或许,也有那么一丝的机会。”
陈以勤捋着下巴处的胡须,满脸敬佩之色的开口,道:“曾大人所说的话,已经算是十分周正了,可同时,也算是把陛下给堵在那了。”
“陛下一直以来,不可能不知道严家的行为,只是顾念君臣之情罢了。”
“可如今,曾毅仍旧是避开严嵩的大罪,只是提教子不严管教无方,可监察不严,愧为百官之师,这等罪名,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更何况,陛下为天下臣民之君父,而非一人之君父,这话才是关键。”
“这看似是对严嵩留情,其实也是在给陛下留情啊。毕竟严嵩是首辅,若是他罪大恶极,那陛下岂不是识人不明?”
“可若是动了严世藩,以严嵩如此高龄,根本不用处置,怕是这身子也就垮了。”
“为了这跪谏,曾大人也是煞费苦心了。”
陈以勤分析着,以他的身份,竟然称呼曾毅为曾大人,这就是对曾毅极大的尊敬。
如今,曾毅不过是刚刚跪谏而言,就已经赢得了不少官员如此的尊敬,可想而知,若是此事一旦成功,日后曾毅在朝中的身份,哪怕官职卑微,可也没人敢轻视的。
“曾大人此举,倒是激起了老夫心里的几分棱角。”
高拱呵呵笑着,眼里精光闪烁,看向在一旁站着的陈以勤。
陈以勤闻言,楞了一会,方才苦笑着道:“在等等吧,此事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很显然,陈以勤已经明白高拱这话里的意思了,这是闲事情闹的还不够大,还想要继续推波助澜。
要知道,历朝历代那些倒台的大臣当中,可是有多数都是原本看似稳坐钓鱼台,可最后在混乱的局面当中,不知怎么就倒下了的。
所以,如果这次的局势足够混乱,那把严家彻底推倒的可能性并非是没有的。
内阁。
今个内阁两位大学生罕见的都在。
“这曾毅倒是胆子不小。”
吕本呵呵笑着,轻轻摇头,道:“还是年轻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
“何必前去跪谏,如此闹的满城风雨,何苦呢?”
徐阶眉头一挑,呵呵笑了笑,曾毅这次跪谏,没有提前和他通气,这让徐阶也是十分被动的,毕竟不管怎么说,曾毅也算是他门下弟子。
只不过,对于此,徐阶却是生不出什么气的,毕竟曾毅没给他说,这也就让他少了抉择,更是让他少了牵连。
就算是曾毅出事了,这也和他是无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