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孤岛。
海答岸枕着手臂,躺在海边的一块大石上。
他的眼睛本就偏蓝,望着天空好似被那湛蓝所吸纳,渐渐让他失了神,然后就是困意蒸腾,不知不觉睡去了。
不像时常与人吹嘘那般,这雨孤岛其实小的很,对海答岸来说有点难以启齿的是,这里其实比红鲫链的某些岛大不了多少。此地还真是应了这个“孤”字,岛上生灵极多,但只有海答岸一个人,二十多年里他都是与这些或大或小的海上生灵为伴。
这次外出让他渐渐接受了现实,其一,外面的人不可信,其二,外面的人凶得很,他是发自肺腑的信人家,结果对方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就连他本以为是被拯救了的海骷髅,其实都是这偌大西海大王小王的捭阖之举,只是为了让他把这些碍眼劳力的东西带走罢了。
沉定多日之后,海答岸对自己也有了不同往常的认识,因为他觉得别人和别人都差不多,但自己和每个人都不一样,有些时候别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更真实的说,很多人觉得他是傻子。算了算了,那山河泥淖还是不趟为好,在小小雨孤做个安分人也是幸事一件。
这雨孤岛的生灵是真正把海答岸当做主人,他睡去的时候,两只小棕龟一左一右拱着,慢慢就变成了个小枕头支住了海答岸。
海答岸的每个梦都是在水中游,抱着大鱼驰走、满身润滑舒逸,畅爽之感欲罢不能。他在没有尽头的海中游啊游、游啊游,与大鱼亲昵贴颊、任由小鱼千吸百吮,正当这般恣意无穷的时候,忽见大海之内一阵迸暴,一艘艘漆黑之物猛然挺进!
一个激灵,海答岸猛然坐了起来,一身冷汗喘息不止,这么多年可从未做过这样可怕的梦。他将两只小棕龟缓缓拾起,起身下了大石,将它们送进水中。
可就在海答岸抬起头的时候,景象比梦中还要可怕,一艘艘黑舰,数不出有多少舰,像一股浓烈的阴风自海面升起,也在以极快的速度靠近雨孤岛。
海答岸缓缓站起,雨孤岛虽小,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侵略这里,是不敢还是不值,对海答岸来说并不重要,他只知道,没有人来过这里。
慑人的是那船舰的形状,海答岸久浸西海不说,他还去过南屿,见过的战舰不在少数,但没有一种能与眼前做到相似。
看上去,那根本不是什么战舰,而是一块块浮在海上的“铁疙瘩”,浑身都绽着金属的色芒,纵然天雷地火也不足以荡灭它们,透着极度凶悍的杀伐之势。
更悍的是,此来之人完全视海答岸为无物,重舰列定的刹那,几百上千的黑衣人鬼魅一般驰走在雨孤岛上。如此过了约有少半个时辰,这些人似乎达成某种共识,开始在岛上堆砌物资、撑起帐篷,就这样安度下来。
海答岸鼓着气,从未遇见过如此冷落,换句话说,根本没有人看他,一切顺理成章得让人瞠目结舌。
直让海答岸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外人,是这些人回到了故土,可这里明明是他的雨孤岛啊!
“喂!你们是什么人!”海答岸走到最大的帐篷前,对着一个看似首领的人喝声而出。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忽才觉得这岛上还是有人的,片刻之后,刀刀斧斧煌煌烨烨直向海答岸挥来,这等气劲再有一百个海答岸也不够砍的。
说来缓慢、那时极快,海答岸一个撤步,极度诡异的景象便出现了,不知何时、不知何处,一下子来了千万只小棕龟,在海答岸的面前垒起一道壁垒,刀斧锵锵落地!
与此同时,刚刚落定的物资在刹那间被消解开来,连那帐篷也在不知不觉间化为无形。至此此时,那首领方才站起身来,双目凝定真正重视起来。
“这块大礁,被帝国征用了。”
“这是大岛!”
“这座大岛,被帝国征用了。”
“凭什么?”
“凭什么?”那首领冷然一笑,刹那之间,雨孤岛周边火石猝落,腾起比霞光还要炽烈的红芒,“你若有命就去沉璧,说不定还能领点赏。”
海答岸双目绽锋,“且先看看是谁没命!”
轰——隆——
语出声起,雨孤岛的四周一片凶悍,无数的大鱼冲击着那一艘艘铁疙瘩,撞击、摧动,狂烈而细密。
那首领目如牛大,这片天地如有一张看不见的大口,没有它吞不下之物,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百艘战舰居然全部沉没,要知道,那可是超越万千的西海至强之舰!
“你是谁?!”
海答岸完全不理会这人的话,反是问道:“你们为何要占我雨孤岛?”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此中所概焉能知晓!”
“哦。”海答岸轻道了一声,也就是在这一刻,整个雨孤岛都活跃了起来,岛边的大鱼之外,岛上的无数生灵狂涌聚来。
那首领呆若木鸡,他这一语乃是求生的套路,且听对方之言,而后讨价还价,不管怎样,这种渺然之岛总该知道此事背后的强威才是。然而,除了那个“哦”,他到死也没有听到第二个字。
了结了这次动荡,海答岸却舒心不起来,他再度坐在那岸边的大石上,心中总是忐忑不止。
这事情好生奇怪,他这雨孤岛不占地利,对西海来说可有可无,可就是这么一块地方,怎还是被人盯上了?
那人把他这里称为一座大礁,又率着那般古怪的战舰,此事势必会传到西海帝国的大势力、大人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