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达呼道:“当年古扬找我借旗乃是洛王引荐,现今我大王旗不知去处,洛王一旦处死古扬,我大炎恐要落个死无对证呀。”
殿内一时静默,牧青主暗暗思虑,连他也不曾想到,大王旗所遗留之事如此复杂,或许他也低估了大王旗之于北炎西猷的重要性。
许久之后,牧青主开口道:“古扬之死,本王亦无法,此间所涉众多,非火旗王所能周知。”
毕达呼道:“本王也未想过周知,只是世俗都言冤有头债有主,你这一刀下去,让我如何与大炎子民交待?还是说,洛王知道大王旗在何处?”
牧青主眯了眯眼,“本王可以为火旗王提供与他见面的机会,但大王旗究竟能否归于北炎,本王不敢保证。”
毕达呼迂回而过,“我自会相问与他,但此事大炎的态度是,在找到大王旗之前不能杀他,还请洛王三思。”
国与国之言话,“态度”二字尤为重要。
……
掌刑司大牢分为两层,地上一层规模极大,分成几十个部,关押着普通犯人。地下一层被称为“绝狱”,关着重刑犯、死刑犯。
古扬乍一进入牢房,颇为浓烈的汗臭味儿立时填满了鼻腔,地上的柴草湿漉漉的,移开铁链,地上没有任何痕迹。显然,从前关在这里的人刚刚被转移走。
古扬不由疑惑起来,此地关着的人,或是不需几日便要处斩,或是一生囚禁。看眼前情景,那人恐是被关了数年之久,为何要给自己腾出这一间?
巧合吗?古扬可不这样以为,因为他从来都知道韩铸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司。
环顾四周,古扬发现这里是最阴暗的一个角落,再往里只有一间,往外则要走出十几丈才能看到牢房,堪称是这绝狱中最隐秘的地方。
晚饭的时间到了,狱卒拎着大木桶,逐间往牢房盛着饭菜。饭和菜混到一起,青菜汤泡饭,油水是不可能有的。只听啪的一声,一勺子饭菜便砸入碗中,溅得到处都是。
自从昨夜,古扬的肚子便咕咕叫个不停,哗啦哗啦托着铁链走上前去,可这个前人用过的碗,让他完全没有了食欲。上面结着很多疙瘩不说,还有几只苍蝇糊在碗边……
可就在这时,古扬忽然鼻子一纵,竟然闻到了肉味,狱卒提着一个小木桶缓缓走来,那小木桶长得真是可爱又精致。然而,在古扬直勾勾的目光下,狱卒走向了旁边的牢房……
古扬立马凑到那一边,这才看到一个长须及腹、黑白相间的半百男人,不像其他犯人,这个人穿着一件白衣,胡须也很顺畅,可见待遇非同一般。
一壶酒、一盘牛肉、两碟小菜、一碗饭,狱卒轻拿轻放。岂料这长须人只拿走了那一碗饭,在古扬内心的痛呼下,他把剩下的酒菜全部扔了出去。狱卒似是早已习惯这一场景,将满地渣滓打扫干净,一语不发走了出去。
第二天,那长须人的午餐更是丰盛,有牛肉还有鱼肉,古扬这里还是啪的一勺青菜叶子。就在那人把饭端回的时候,古扬立时大喊:“大人大人!不要扔!不要扔!”
没想到长须人竟真的停了手,古扬一看有戏,忙道:“大人每次都扔,未免太浪费了,不如您就……”
嘭嘭嘭嘭!
狱卒走后,长须人来到古扬这边,“你算个什么东西?”
古扬一看饭菜没指望了,也懒得再多言,看了一眼青菜叶子,还是忍住了。
“跟我要东西?你以为你是谁?”
古扬咧了咧嘴,“打扰了,算我没说。”
古扬打算找个干燥的地方歇一歇,那人还是不依不饶,“放屁尚且是个响,怎么就能没说?你这是连屁也不如?”古扬心觉这个人怕是快被憋疯了,他已是饿得不想动弹,说一个字都是浪费精力。
长须人还要开口,忽见几个火发火须的人走了进来,当首之人目定如磐、背脊如柱,走起路来勃然劲烈,光线虽暗难掩霸者气势。长须人心念电闪,内心尽可能做着准备,入狱二十多年可是从未见过如此人物。
见他展了展衣袍,昂头挺背不疾不徐走上前来。可就像古扬直勾勾盯着那些酒菜般,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下,火发人停在了旁边的牢房前……
当当当!
毕达呼敲着铁门,“古主司可还安好?”
这声音煞是熟悉,古扬连忙翻身站起,可打眼一瞧,刚攀上的一点心气霎时又消失了,这毕达呼居然——
空着手来!
古扬闭了闭眼走上前来,“见过火旗王。”
毕达呼微微皱眉,但见古扬情绪低沉,似乎不怎么想见自己,古扬更是低沉,心说快他娘的饿死了!
“那雷渊真是你杀的?”
古扬刚要开口,忽然一睨旁边牢房的长须人,就在毕达呼开口那一瞬,周围起了变化。
“雷渊之死事大,究竟是谁所杀可能并不那么重要,毕竟世子勋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与雷渊之死有关的人活着。”
毕达呼点了点头,“我以大王旗相迫,洛王短期之内应该不会杀你,但世子那里很难讲,如果他们不在乎大王旗之于大炎的影响,恐怕还是会对你下死手。”
“所以,火旗王觉得我应该归还大王旗了,这未必就是我的护身符。”
毕达呼道:“我为你争取了时间,大王旗之事你还要守口如**吗?当年我借旗于你,皆因天熙所述你之诺定,现今诸事已毕,你也无必要抱着大王旗不放了吧?”
古扬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