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让人恼火的不是腹中空空没有内容,而是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
好巧不巧的,小壶就是第二者。
没错,哪怕小壶用了短短的时间,体内已经敛入了大量的灵气,但是很可惜,他身体独特的构造,使得他如今半分灵气都用不出来,甚至外人也看不出他是一个迈入道修的修士,还依旧以为他不过就是个爱哭的小仆人罢了。
冷泺泫也为此疑惑过好奇过,但翻来覆去地查探研究,小壶依旧还是那个小壶,并不存在隐藏欺瞒,扮猪吃老虎的假象。
听小壶所讲,他对自己父母亲人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一家三口住在很简陋的山脚木屋中,父母以打猎为生,但是他们的技能一般,常常进山多日,回来时仅拎着勉强够他们裹腹的野兔山鸡这等小动物,都不够塞牙缝呢,更别说是去城里卖兽皮换钱,获取更多的粮食。
对于这种独自成长的孤独,小壶早就习以为常,所以每次父母进山打猎时,他都没有太大的感触,只知道,马上又可以吃到那些味同嚼蜡一般的兽肉了。
可是后来,在目送父母入了山林之后,小壶便觉得那一次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他一直等一直等,直到把父母临入山之前,给他留下的食物吃完,他们也没能回来。
最后,在他饿得只能啃山下的草木充饥时,有人从山外褴褛蹒跚而来,同时还带来了父母的死讯。
虽然小壶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原本进山打猎的父母,他们的消息却是从山外面传回来,而且传话者本身还是一个快要死了的人。
因为那人在强撑着给小壶父母建完衣冠冢之后,便直接倒在了一旁他自己挖的土坑里,再也没能醒来,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给他留下。
小小年纪的男孩儿,被眼前的信息搅得迷糊不已,但还是本能地,拖着本就饿了多日的身体,费力地给那个人填上土,又模仿着他先前的行为活动,拖来一根树枝,给他立了一块木牌,全做是墓碑了。
那会儿不过才四五岁的小壶,做完这一切之后,直接晕倒在地。
当他再次醒来时,看着眼前的三块木牌愣了很久,在太阳即将落山之际,小壶起身,拍了拍屁股,就那么两手空空,头也不回地朝山外走去,一直走得他再次晕倒。
这一次,小壶睡了很久很久,直到被饿醒。
待他吃饱喝足,第一次享受到兽肉野菜山泉雨水之外的美食后,才知道,原来他是被去城外悠弦庄的夫人捡回来所救,而且他还非常幸运地成为府中小厮,负责照顾不满周岁的小少爷。
虽然,从小独自长于山中的小壶,那时候并不懂得山外的世界,也不明白什么是小厮,什么叫照顾,但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跟着少爷能吃饱,更能吃好。
而且,看着眼前小小一团,总是冲自己笑的“小崽儿”时,小壶突然萌生了一种无比高尚的责任和使命感。
这十几年来,小壶时时陪在冷泺沣身旁,将冷泺沣当做了他的世界他的一切。山中孤苦的时光,挨饿的记忆,给他小小的年纪就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令小壶此生,都绝不可能放弃冷泺沣,这个给了他生路,给了他温暖和色彩的少爷。
冷泺泫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小壶继续修炼下去有什么用处,不过呢,起码是没有坏处的,至少,给这个总是除了哭就是撒娇耍赖的小子找了点儿活干,再有就是,看他这般努力修炼,促使得冷泺沣近来练功练得更加勤奋。
恩,大概,这也是冷泺泫能够想出来的,让小壶修炼最大的用处了。
想着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耳边同时回响起青鹭吞吐尴尬的建议,冷泺泫不由笑着摇摇头,伸手去拿先前被她放在案上的医书,反正孩子之间的情感问题,旁人也插不得手。
“铛——”
物件碰撞的声音传来,清脆悦耳。
咦?冷泺泫抬起手腕,盯着这个让她差点儿遗忘了的澜茵镯瞧了瞧。
以前,它好像从未发出过什么声响儿吧,一直都是安安静静、无痛无痒地贴在自己的手腕上,甚至都感觉不到它的分量。怎么今日被桌子磕了一下,便出声音了呢?
澜茵镯依旧是原来模样,冷泺泫试了几种方式,甚至还难得幼稚地用了“滴血认主”这等荒诞方法,也不见浅蓝的镯子有任何异样,当然,随便她怎么往桌子上磕,也不见任何损毁裂纹。
冷泺泫吸了吸右手指间被自己刺破的伤口,不由嘀咕了一句,真是个奇怪的镯子,就像那个人一样。
想起那个费心费力,试图将澜茵镯骗去的人,冷泺泫不由哼了哼,一扬眉,右手轻轻在镯子上弹舞。无论这澜茵镯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反正戴着还挺好看的,最主要的是,可以让那个人气急败坏又对自己无可奈何,想想就解气。
想着想着,冷泺泫的眼前渐渐恍惚,竟下意识地想起了那道同墨若相似的背影。想着他们二人一起上山采药,一起弹琴听雨,一起竹林舞剑,一起……
打住!
冷泺泫腾地一下站起身,原本放在澜茵镯上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抚在了不规则跳动的心口上,心中传来一阵一阵的悸动,揪得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身体上的异样令冷泺泫警钟大响,可偏偏,她却感受不到半分的危险。那么,这份突然的心悸,又是缘何而来?
冷泺泫试着席地盘坐,将先生最初救她时,见她心神不稳而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