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杏花开遍的时候,师傅又要下山布道。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师傅一个弟子都没带,只掐了个诀,便爬上云头急急忙忙的去了。而我却在心中暗自窃喜,根据掌握的情况,至少要2个月,他老人家才能回来,我便可以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虽然这次跑路已经准备了好一阵子,但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莫名的紧张。我先将事先准备好的包裹放进篮子里,再将一封留言信压在书案的最下边。这样做的好处是,在我失踪后不至于让师兄弟们以为我被什么妖魔鬼怪抓走,也不会让他们早早的发现,将我轻而易举的追回来。我轻轻抚了抚小心脏,心中默念,一定要从容镇静沉着!万一漏了陷,就前功尽弃!过不了这关,如何安心大胆的逍遥快活呢!
或许我应该找三师兄颜乐占卜一下黄道吉日,看看哪天宜出行、破土,哪天忌开市、婚嫁。三师兄虽然平时为人不太合群,但是如果要他帮忙算下运程,他还是会很高兴的接受。
这件事的关键,不是求没求三师兄,而是有没有看得起三师兄的预测能力。
本来只需让他算上3,、4天的运势,就能定下我出逃的日子。但是又一想,出逃虽然算是出行,但还比不得破土、开市、婚嫁隆重,还是不要大费周章的好。还有,逃跑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的事情,还是低调,再低调为妙。所以,这次弥天大计,我连最要好的师姐颜若,都没告诉。
你要知道,如果你偷偷拿了贡桌上的一个苹果,即使全部都吃进了自己肚子,而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心情也算不上愉悦。毕竟没人与你分享的快乐,算不得快乐。圣人说的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真不我欺啊。
是以,每次有了这种好事,我都是第一个与师姐分享。因此,每次师姐都会一本正经的教训我,要我有个修仙弟子的模样,不能给仓禹派丢脸。所以,每次我都在心灵极大的满足后,发誓再也不要什么事情都告诉她。
说起仓禹山,无论在天界还是人界都鼎鼎大名。因为它乃是连接两界的中间地带,所以远看起来,巍峨逶迤、百花纷扬,有人间的真实。而若真的要想看清楚,却乱花迷眼,虚无缥缈,有着天界的虚幻。当然,我们仓禹派的弟子,在天人两界行走,便甚得大家的尊敬。坐拥这座仙山,作为师傅最小最疼爱的弟子,心里总有一种优越感,天生的命好,是别人嫉妒不来的。
但是这种尊敬我享受的不多,也可以说就没享受过,因为师傅从来不让我下山玩耍,更别说去天界闲逛。之所以得出我也必会受到尊敬的结论,是因为我的师兄、师姐们无一例外的被众仙捧为贵宾。而聪明如我,美貌如我,显然更受师傅器重,那么如果是我出现在众仙面前,不得给捧出花来吗!
当然也不能说我完全没有受到过礼遇,也算享受过一次,如果这个待遇也算的话。只是那次却不是去仙界,而是去人界。
那是在一年前,师傅带我去拜访了珞公子。珞公子眉如墨画,眼似秋水桃花,行止fēng_liú从容。我想如沐春风,便是那年春天,我的经历。只是那感觉也有点不真实,或者说我宁愿觉得不真实。那次礼遇于我,仿佛太过遥远,还是仔细打起精神应付眼前的状况为好。
因为在大门口,我还是遇到了大师兄颜祁。
我之所以肠子都悔青了,是因为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眼下却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漫天的杏花飞扬,大师兄就站在杏花春雨里,仿佛一个即将破灭的幻梦。
他冷着脸直盯着我,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大师兄是最严厉的,但也是最疼我的。从我入门那天起,便一直是大师兄帮助师傅照顾我,教导我。因此,对付大师兄我很有心得,那便是以柔克刚。无论他多严厉,都能在我的死皮赖脸、死缠烂打中瓦解。
他皱了皱眉,望向我手中的竹篮:“最近外边不太平,师傅交代的不要出门,你怎么还调皮?”
我的心肝都快颤掉了,脸上却虚伪的咧着嘴。只要能让大师兄以为我是普通的出门,便能蒙混过去。
我抽了抽鼻子,谄媚的笑上去,抱住大师兄的胳膊:“那些妖怪也没什么好怕的,根本就不敢在咱们宫前闲逛,再说师傅也交代了不要招惹他们,我这样听话,断断不会惹事的。关键是好多衣服没洗,若是再不洗出来,我浑身就要发霉了。好师兄,你便让我去洗次衣服,我保证洗完就回来,而且保证把山下陈家姑娘的手绢偷回来。小陈姑娘真是心灵手巧,绣的杏花,可比咱们宫里的杏花漂亮多了!”说着,悄悄瞟了一眼大师兄的脸色。
下雨天要去洗衣服,这个理由让自己都不能说服。心中暗念,若是这招还不行,便只能使出杀手锏了,我酝酿着情绪,准备随时将眼泪挤出来。
但是眼泪这东西,真是神奇,完全是不受控制的。我心中默念着自己孤苦的身世,当然是什么身世却一点记忆都没。那便把自己想成个孤儿,遗落在荒郊野岭,然后被好心的师傅拣了回来。但是好像这些习以为常的故事,已经不能打动我的神经,努力了好久,仍然两眼干干的,瞪着大师兄。
此时大师兄也低头对上了我的眼,嘴角有莫名的玩味的笑,便如同家长纵容小孩一般的宠溺:“陈姑娘的手绢,我已经有好几条了,而且是不是陈姑娘的真的没法考证。我倒是听说颜若师妹经常丢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