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各怀心思默默站立了一会儿,梅正同开口说:“好了,别站着发呆了,前面五十里地左右有一个村落,我需要到那里去给你们再买些适合这里穿的。”
村落的名字叫二月夏。顾名思义,这里所处的位置,一年只有两个月的夏天,其余全是冬天,没有春秋之分。说是说村落,实际上是个聚集地。没有木头搭建的房屋,没有草棚,而是一顶顶的牛皮帷帐,大小参差不齐。这里距离雪线还远,位于苔原的南端,健康的雪虎轻易不会到这里。村落比邻着一个水质清澈的冻湖,确实是个很适合居留的地方。二月夏曾经迁移过一次,那次一群牦牛被雪虎追赶从雪线附近逃到了苔原上,离村落不远,几天了始终徘徊不离去。村人担心牦牛群突然野性发作狂奔伤人,也担心有雪虎尾随而来,于是收拾帷帐,搬到了现在的地方。北部苔原上,这样的聚集地有很多,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聚集地。虽然没有特殊原因不会迁移,但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使得他们不会去建造固定的居所。
梅正同穿行在帷帐之间,到处是火堆,浓烟,猎狗,羊群。狗吠与羊叫声此起彼伏,男人女人的笑骂声,叮叮当当的锻造铁器声,肉扔进锅里爆发出的油炸声,商家与顾客讨价还价的吵嚷声,热闹非凡。对于刚刚从死木林走出来的自己,这里太让人安心了。他游目四顾,没有看到任何帷帐外挂有钟世杰等人的画影图形,看来鹞鹰没有飞越天帆山脉。同时,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顶相当大的帐篷外面,挂满了各种皮毛,有牛皮,羊皮,雪狐皮,雪兔皮,旅鼠皮,种类繁多。梅正同将斗篷的兜帽往下拉了拉,掀开帘子走进去。帐篷里杂乱的堆满各种皮制品,有手套,靴子,腰带,耳罩,帽子,木架子上,各种尺寸的山羊皮裘,牛皮裘琳琅满目。皮货点老板是个矮胖子,坐在一张雪松木桌后,眼睛也不抬,自顾自吞食着面前盘中的鹿肉。
“随便看。”他含混不清的说了声。这里的语言和天帆山脉以南没有区别,只是咬字生硬一些。
梅正同选了三全套贴身穿的羊皮裘,手套,耳罩,靴子,他心里估摸着钟世杰和柳非的身材,应该差不多都能穿,靴子还是买大些吧。老板给了价,他也不还价,爽快的付了银子。他把东西留在帐篷里。“我一会儿回来取。”他告诉矮胖子。自己得抓紧,还有好多重要的东西要买。
天色快黑了,柳非有些心神不定,怎么梅正同去了这么久?他和钟世杰呆在一片小小的沼塘边上,梅正同挑选的地方。这片小沼泽的水比之前他们经过的几个沼塘清澈许多。柳非伸手进去,水冷的像冰,手指刺痛,他赶紧缩回手,到火堆旁烘干。钟世杰现在俨然成了一个生火能手,他找来了不少干枯的地衣,匕首在火石上刮擦,火星溅落到地衣上,不一会儿冒起轻烟。他趴下,用嘴对着干枯的地衣轻轻吹气,很快火苗窜起。苔原上没有林木,以后只能依靠苔藓地衣取火,好在这些东西遍地都是。
轻微的蹄声传来,柳非回头隐约看见梅正同正在朝这边走来。他起身上前迎接,钟世杰从火堆旁站起,奇怪怎么会有蹄声,梅正同不是说过北原骑不了马么?然后他看清了蹄声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
三只高大的北地羚羊,背上装着鞍辔,两侧驼着包裹,跟随着梅正同走过来,缰绳牵在他手中。
“怎么样,买到酒了吗?”柳非上去接过缰绳,将包裹卸下来翻找。梅正同出发前,他再三关照让梅正同买点好酒,根林地堡中巨人请他们喝的酒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反胃,那也能叫酒?
柳非一声欢呼,从包裹中掏出一个号角形的牛皮袋,拔去塞子,咕咚咕咚连着灌了几口,然后突然一口喷出来。梅正同哈哈大笑。
酒带着一股强烈的骚味,刚刚喝的时候不觉得,连喝几口后,这种骚味从喉咙深处冒上来,感觉难受无比。
“这是什么东西?我不是说让你买好酒吗?”柳非恨恨地说。
“不好意思,柳大爷,那个村落里只有这种羊奶酒,您当年游历北原喝的松果酒这种小地方没有。”
“这东西怎么喝,怎么喝!”柳非不断的抱怨。钟世杰嘴角露出久违的微笑,柳非跟刚刚离开安乐镇时候大不一样了。那时候他刚从呆了六年的黑牢中脱身,话也讲不利索。他本身也不愿意多说话,时刻戒备着身边任何人,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包括自己和赵大满。而现在,他终于比较像个正常人了,除了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阴冷,话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注意到了钟世杰的微笑,梅正同把一只羚羊的缰绳递过来:“这只羊是你的,还有它背上所有东西。”
钟世杰默默的接过缰绳,好奇的观察着这只自己从没有见过的动物。黑色弯曲的长角,灰白色的毛发,短小的尾巴,体形高大,比一匹马矮不了多少,两只温润的眼睛有李子那么大。
“在北部苔原上,只有这种驯化已久的羚羊才能骑行,马匹跑不出几步,就会被冻土上满是苔藓地衣覆盖的地窟窿折断腿,而这种北地羚羊却能轻巧的避开。到了雪线以北,它们还可以刨掘出深埋于雪下的冻麦为食,而马儿不冻死也会饿死。”梅正同接着说道,“把包裹里的皮裘换上,我们今晚在这里露营,明天一早上路,绕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