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你怎么出来了”信邪走过来道:“大晚上的,天这么冷,你的伤还没好全呢。”
“没事,”她转过身道:“躺的久了也累。”
“雾隐阿姐,”一道脆生生的女音伴着脚步声传来:“你快去瞧瞧,韵圆不太好。”
她是九仙姝之一有若。
“她怎么了?”雾隐脸色一沉:“快带我去。”
眼见二位仙姝脚下生风,信邪也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纤细烛火,屋内有些昏沉,与外头街上灯景迥然不同。
一张小方睡榻上躺着个人,年纪瞧着不过二八,唇色苍白,双颊却是两抹异样的红,触手滚烫。
雾隐走进来一瞧,眸光便暗了一度,又探了探她的脉,道:“她熬不过去了。”
有若听了,一捂嘴,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扑到榻上,轻轻摇着她:“韵圆,韵圆你醒醒啊,我给你买了花灯……”
她与韵圆年纪相仿,也最是要好,感情不比寻常,乍然要死别,心中如何也受不得。
“雾隐阿姐,你再试试,”她转身抓住她的裙裾:“她一定还有救……”
“有若,”雾隐不忍去看她的眼:“天下奇药皆用了,她熬了这许多天,终究没有熬过去,也甚是不易与痛苦,早些解脱……”
有若扑进她怀里:“除夕那日她就同我说,江南灯市自古繁华,元宵定要去看上一看,不想如今……若当日,击鼓的仍是信繁大哥,也不会……”
“有若,”雾隐微微捏了她的肩,却也没有厉声斥责,只有些无力道:“别说了。”
有若抬眸,瞥见站在一旁的信邪,心知说错了话,可心中到底有怨,鼓了鼓嘴,偏过头不再言语。
屋中气氛有些凝滞,信邪以拳掩嘴咳了一声,道:“此事,陛下他也很自责,他也是……迫不得已。”
有若稚气未脱,听了他这话,带着哭音自鼻间闷闷地哼了一声。
信邪一时手足无措,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不是,胡乱道了声‘我去外头看看’便飞快地出了屋子。
灯楼明亮依旧,只是街上再没有相携出游的男女。
欢斯夜不像肃慎索离,这个节骨眼上还能全神贯注地研究什么傀儡。
“信繁怎么,还未过来,”她心中不安的越发厉害,皱了眉道:“这些傀儡还是,你留一副下来,剩下的,都烧了吧。”
肃慎索离见她这般凝重,点了点头道:“好。”
正掏出袖中的火折子出来,忽然迎面刮起一阵大风,把火折子,吹到不知哪个旮旯角里去了。
“废物,还得老夫亲自出手。”
欢斯夜与肃慎索离只觉眼前极快地闪过一道糊影,接着身旁的傀儡兀地齐刷刷自地上弹起,将肃慎索离惊的嗷地叫了一声,往欢斯夜这边靠过来。
“能不能有点出息。”欢斯夜没被傀儡吓着,倒是被他吓着了。
“太……突然了,”他力持镇定:“我最不喜欢……突然的东……”
他的话还未说完,周遭傀儡又是一齐张了口,突突突地吐出一支支断箭。
“小——”欢斯夜还未来得及说完两个字,右肩已中了两箭,那箭头上不知抹了什么,一股麻痹之感自肩头传到四肢百骸。
肃慎索离也中了几箭,二人几乎同时失去知觉,朝地上倒去,只是肃慎索离完全昏迷前,用尽全身力气自左袖扔了个东西出来,极小极小的东西,小的没有人注意到。
那些傀儡好似皆眼能看,耳能听一般,在他二人离地面还有一尺时,臂膀倏然一伸,将人捞了起来,接着又像方才那样,以臂做笼,将毫无知觉的两人圈在了里头。
“好久不见,玄岩铠小子。”那人哑着嗓子道,他身材干瘦,面目如鼠,不是须无邪又是谁。
“师父。”执扇公子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
须无邪甚为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后。
岩秀心中一凛,这二人,竟是师徒!若须无邪是大留前太子欢斯瑞的师父,那么,须无邪,也极有可能是大留人!”
“怎么样,小子,如今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老夫与你动一动手?”须无邪阴恻恻地看着岩秀,佝偻的身子明明是仰视,目光却极尽锐利。
岩秀飞快地思索着办法,正打算拖个一时半会,步调整齐的兵戈盔甲声传来,他慢慢弯起嘴角。
若没猜错,应当是信繁与信玄领兵来了。
他转过身,却见领头的马上坐着的,是雾隐。
心中疑问渐起,不自觉敛了眉,看着她下了马,一步步走过来。
却停在了欢斯瑞面前,行了一礼,操着冷静的声音道:“全部按你的吩咐做了,苏大人已重掌越州。”
“好。”欢斯瑞道,神色满意,紧接着挑衅而有嘲讽地看了岩秀一眼:“你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也有祸起萧墙的这一日。”
岩秀眼中只一开始浮过一丝惊讶,接着便是深不见底的平静:“我的确,没有想到。”
他握紧手中的昆吾刃,无惧一人对千军。
雾隐心中期望,他哪怕一句质问也好,可他偏偏什么也没说,好像她是跟随是背叛,是死是活,皆不会在他心中击出一点涟漪。
“我仰望你,如百谷仰望膏雨,我倾心你,如葵藿倾心向日,”雾隐心口泛酸,明明毫无哭泣之意,可脸颊依旧划过一道晶莹:“可你呢岩秀,你那日弃槌停鼓时,可有在意过,我们这九条为你出生入死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