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疏将长明安置在了王府后头一个小院子里,还拨了个丫头来伺候她。
此时已经洗漱安稳的长明躺在床,听那个叫盘锦的丫头逗弄着大黑。
盘锦丫头蹲在大黑面前,笑着同长明道:“姑娘,这猫一身白雪样的毛,瞧着可真漂亮。”
长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反了句:“什么白雪样的,是黑煤样的。”
盘锦一抬头,长明已经睡熟了,便轻步过去替她将被子盖好。
长明自幼晨不眠深,但最近行旅劳顿,昨晚又折腾了半宿,今日便一头闷到快晌午,才醒来。
盘锦正托着腮逗着以臀对她的大黑,见她醒来,笑眯眯问道:“姑娘可醒了。”
长明这一觉睡的甚好,尚且以为自己还在小竹林里,听见这一声客客气气的“姑娘”才反应过来,道了句:“醒了醒了。”
盘锦又道:“姑娘洗漱吧,可要用饭?”
长明摸了摸脑袋:“初来乍到,近段时间还要多亏你照拂了。”
盘锦嘻嘻一笑:“姑娘可真客气,您大约是王爷带回来的小娘子中最和善的一个了。”
长明手里的软巾啪嗒一声掉进了水盆里:“怎么你们王爷,时常把小娘子往府里带么?”
盘锦“嗯呐”一声:“算起来,一年要带好几个呢,姑娘您是今年的头一个呢,真是个好彩头。”
好彩头你个鬼嘞。
季云疏果真是个爱拐良家妇女的登徒子,贺州府衙实在没冤枉他。
盘锦不觉,利落的收拾了洗漱用具,又上了饭食,贴心的给长明布菜。
长明实在不想顶着今年头一个的好彩头,愁心巴肺地道:“其实,我跟你们王爷往常带回来的那些个小娘子都不大一样。”
盘锦忙点头:“姑娘放心,奴婢晓得。王爷说了,只管将姑娘和您的猫一样儿的伺候好了,王爷不仅心贴在您身上,连您的猫都还记着呢,可不是不一样的嘛。”
“......”
长明想说,丫头,你断错句了,季云疏说的应当是“只管将她,和她的猫一样儿的伺候,好了”,后头可能还漏了一句“就当养了两只畜生”。
盘锦却觉得,长明眼睛瞧不见,腿还不能走,王爷还不远千里的给带回来,自然是不一样的。外人瞧着好似姑娘被安排在这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又只她一个伺候着,可王爷说了,姑娘喜静,有什么要求只管好好应了,多贴心。
长明想了想,又问:“你们王爷每年都要带这么多小娘子回来,这王府够住吗?”
盘锦皱眉想了想,道:“那些个小娘子往往留不到一个月,就被王爷送走了。”
乖乖,还是个喜新厌旧千舟踏尽不留帆的?
见长明不说话,盘锦又安慰了她一句:“姑娘别担心,奴婢瞧着您就是有福气的,一定能撑过一个月的。”
长明呵呵笑道:“承你吉言。”
用过了饭,长明坐着滚椅由着盘锦推着出去晒太阳,但今儿是个哑巴晴天,太阳要张不张的,确实没什么好晒的。长明呆着无聊,想着去找沈昭思叙个旧。季云疏身边瞧着靠谱又实诚的,想必就是沈昭思了。
然如今长明身份特殊,尤其在某些方面某些人眼中,她应当已经是个死人了,实在不好轻易出府。琢磨好一通,才开口问盘锦:“往常,你们王爷带回来的小娘子若是想见一见府外以前相识的人,都是怎么见的?”
盘锦将这长长的句子听个仔细,一愣:“以前相识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长明诚实地道:“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盘锦一哆嗦:“姑娘......您才刚进王府,怎的......怎的就想着去会以前的老相好呢?”
长明坐在滚椅上,无言默泪。
长明自不晓得,她闭目蹙眉无言语的模样,只叫人想起一句话来:嫩柳凭风起,吾命由天不由己。
盘锦心里打了个突,难道,王爷此回乃是棒打了鸳鸯,强拆了旁人的一桩好姻缘?
盘锦最看不得这等相爱不得相守的苦命鸳鸯。往常看戏已是心痛泪垂怜惜不已,更何况今儿乃是自己亲眼瞧见一桩,于是挺起了胸脯,豪迈地道:“姑娘,此事包在磐锦身上了,你只管将那公子名姓住处告诉奴婢,奴婢保管办的神不知鬼不觉。”
长明更忧愁了。
盘锦推推她:“姑娘?”
长明道:“也不用你有多神不知鬼不觉,你只管大大方方的去找他,便是叫你们王爷知道了也无妨。”
盘锦呆,乖乖,好一出爱恨情仇。如今姑娘都明目张胆在王爷眼皮子底下见相好的,想必这事不是第一回了,王爷都能忍了......看来姑娘果真是和以往那些小娘子不一样的。
盘锦问道:“姑娘,那公子叫什么,住在哪里呀?”
长明道:“叫沈昭思,至于住在哪里......沈家在京城,没有府宅么?”
盘锦的下巴,咔嚓一声落到了心坎上。
半刻,才皱着眉道:“姑娘......沈公子今儿恐怕见不了。”
长明道:“为何?”
“今儿是英武侯承爵的日子,王爷和沈公子都去英武侯府观礼去了。”
长明了悟点头。原来赶着回京,是周意堂那浪荡子要承爵了。
说起周意堂,长明突地一阵抖,好似有什么事情,被她忘了个干净。
但到底是什么事情?
晒了几回太阳,吃了几口茶,又听了盘锦几回唠叨,长明仍旧没想起来。
想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