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秋凉大帐。
一伙的人马匆匆涌入营地内,长明随在这阵人中,冷眼瞧着太子殿下和郡王世子着人将她押进了帐中。
账内灯火深深,那丫头瑟缩跪在一旁,长明捡了座儿大方坐下,顶着一道森然的视线,端起桌上的茶盏。
太子殿下不耐道:“阵法呢?”
长明润了润口,与那丫头道:“茶凉了,去替我换一盏热的来。”
丫头抬了凄楚的眼看向郡王世子,太子殿下却冷笑着拦了口:“不必了,凉茶醒神。”
长明叹了口气,果然,失了阵法的依仗,连口热茶都喝不上了。
“太子殿下也知道,本半仙是临溪县人。说起来,当初太子殿下派去杀本半仙的那个蠢材太废物,若他别只顾着杀人,在竹林里头翻翻找找,指不定那阵法太子殿下早便得手了,那还用得着这般费事。”
太子殿下眼藏狐疑,言犹不信:“你是说,阵法还在临溪县?”
长明摊摊手:“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也要,先头那个差点被射成刺猬的也要,我会傻到整日里揣在身上,等着你们来抢吗?”
言罢下巴点了点跪着的那个丫头:“若不信,你可问问这丫头,近身伺候我这么久,可曾在我身上瞧见什么阵法?”
那丫头立时甩豆子一般将头摇的欢快。
太子殿下终是信了。
没了“阵法”傍身,长明的日子亦难过了起来。此前行路还似为了照顾她,单派了辆马车。如今改换了囚车。
这也便算了,囚车还能光明正大看看风景,和风景里头站着的煞风景的人。
月朗风清,星稀却明。尤其是季云疏的帝星,亮的欢快又喜人。她以前眼瞎,观星象这一道虽也学了,但一直无能学以致用。如今眼睛好了,虽用起来不很精道,但看个囫囵还是不成问题的。想来季云疏此刻安全的不能更安全了,也不亏她蹲了一遭囚车。
长明背靠着囚车壁,手中抚着狐狸的背,抬手示意挡在车前的木昭:“劳烦,你挡着我看风景了。”
木昭大叔一脸的欲言又止,再言还止,最后还是以止结尾。默不作声放下一壶清水,一只干干净净的茶盏,转身离去。
行不过两步,又转头,似安慰,似歉疚道:“小巫主......太子殿下说了,待找到阵法,一定会放你出来。”
长明淡淡哦了声,木昭面色极是暗沉,再不多言,垂首而去。
想必找到了阵法,离她死的日子也不远了。
兴许还能绑着她打个头阵做个饵,前提是季云疏看得起她这个饵。
长明幽幽叹一口气,又安抚了略有些烦躁的狐狸,伸手拿了水壶,倒了一碗清水,她一半,狐狸一半。
长明看着狐狸舔食碗中的清水,心头又想起大黑,也不知道那畜生现在何处,活得滋润不滋润,畅快不畅快。
此畜生倒是活得比她畅快。
长明遭了难,盘锦将一颗颠簸心都寄托在了大黑身上,一日三餐恨不得翻了倍地喂,活生生喂胖了一大圈。又因皇帝新丧,朝野叛乱,季云疏乌云盘顶了好些时日,也便只有瞧见大黑的时候,脸色才好看那么一两分。府里的人差点没将它当做半个主子一般供起来。
可怜它正经主子,还在外头遭罪,命途堪忧。
这日里,长明依旧遭着罪,离大京仅余四分之一的路程,分军于平江上口停顿整歇。
九月秋阳依旧热辣,长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派算着遣去了临溪县的人此刻到了何处。若太子殿下未寻到阵法,不晓得会不会恼羞成怒一剑结果了她。
狐狸奄奄的躺在她怀里,毛皮都晒得有些枯燥。
时近午,有个浆洗做饭的婆妇前来给长明她们送饭食。虽说那太子一直这般囚着长明,但食度上倒没苛待她们。
那婆妇将一份又一份食物摆在长明面前,长明笑着道了句多谢。眼角却忽的瞥见那婆妇的右腕上,一物在太阳底下粼粼泛着青光。
长明蓦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亦带了几分抖:“这玉环,你何处得来的?”
那婆妇一脸骇:“我,我捡来的!”
长明拿住她的手腕不放:“何处捡来的?”
婆妇支吾不言,长明捏着她的手腕亦有些抖:“我问你何处捡的?”
“便是那晚,那山坡底下捡的。”
一道冷嗖嗖的声音自那婆妇身后传来,长明怔怔松了手,婆妇忙退了去,木昭自一旁转出,看着囚车内的长明,道:“你以为太子殿下真的会放季三王爷离去?小巫主,你太看轻太子殿下了。”
长明冷眼看着他:“你少来诓我,我并未探出他帝星陨落之兆。”
木昭亦是冷笑,似乎这些天存的愧疚因着长明的执拗一扫而去:“那这玉环,缘何会在这婆子手上?”
长明不答。
木昭靠近了囚车,又道:“太子多疑,杀了季三王爷以后,仍不放心,派我前去探他生死。我去时,正巧看着几个婆妇在那死人堆里翻找,那玉环被她从季三王爷怀里掏出来的时候,上头染满了血。”
长明木木伸手抹了把脸,只觉得太阳太烈了些。
木昭仍是在说:“除了那玉环,还有两把上好的宝剑,想必一把是季三王爷的,还有一把是他身旁那个护卫的。我知小巫主有观天测象之能,但想来小巫主此前眼睛不好,瞧的那帝星莫不是瞧歪了,把本该属于旁人的帝王运,挪到了季王爷身上。今日是个明快天,不如今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