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大汉,尚武而立。
明犯强汉,虽远必诛,振聋发聩。
那位气宇盖世的君王,给自己的名号亦为,武帝。
哪怕世纪变幻,依旧留给大汉朝满腔王者的热血。悠悠岁月,汉室千秋,唯有洛阳城的雪,如静止般,亘古不变。
“哈”
少女站在屋檐下,哈着气不停地搓着快要冻僵的手掌,盈润如美玉般的白皙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头微微偏着,露出了精致的耳垂,虽然穿着布衣,却遮盖不住女孩清冷美好的容颜,只是黛眉下那双暗淡空洞的眸子,倒让人无限感叹。
女孩,是个盲人。
雪地上,唯一的一排脚印一直蔓延到院子的中央,仅仅穿着单薄素衣的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已经站了整整快三个时辰,女孩也一样。
“小雅,进去吧,外面冷,不用陪着我的。”
少年的声音带着牙齿耸动的鼻音,明显呼气和吸气已经很不顺畅,略显消瘦的身子,一直在哆嗦个不停,眉毛和眼睫毛上挂满了细小的冰棱,这种大寒三九之天,连眼泪都快要被冻住。
“吉利”
名叫小雅的女孩轻声地嗫喏了一声,眉头轻轻地皱着,自从三年前被带到这里,淡薄清冷好脾气的她,也时常表现得有些怨天尤人,当然,并非是为她自己。
这座雅清院属于洛阳城赫赫有名的曹家,院中几乎和白雪化为一体的少年,正是曹家名义上的大少爷,曹吉利。之所以称之为是名义上,是因为曹家大少爷从六岁那年开始,便消失在坊间视野,就像是失踪了一般。直到后来终于被有心人探查到,曹家大公子,大司农府第一继承人,早已被曹家放弃。
有人说,曹吉利已经秘密夭折,曹家只是秘而不宣。
也有人说,他患上了重疾,被安置在一个偏僻之所,自生自灭。
曾几何时流出了无数的版本,甚至许多小说也匆匆上架,什么《曹吉利阴谋之死》,《曹大少之拍案惊奇》等等,许多精彩而浮夸的情节写的犹如亲眼所见。
不得不说,坊间市井的消息,总有一些接近到事实。
小雅还记得,三年前,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葡萄树下的少年笑着和自己打着招呼,告诉自己,他在聆听鸟鸣。她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明显感觉到,那笑声很阳光很真实,那时候自己如何也无法相信,拥有如此温暖洒脱笑声的男孩,却安着一副这样让人绝望的躯体。
寒血症,血液天性阴寒,由内而外。
患之者力不及老弱,寿不过二十,万中无一。
尤其是冬天,冷意内外相冲,最是难熬。
而吉利却在某本缺页断角的典籍上见到了这种怪病的偏方,大冻大寒,如若以寒攻寒,对身体反而有所裨益。
“三个时辰了!”
小雅的喊声带着一丝哽咽。最为大寒的三九,少年选择无拘无束肆无忌惮地接受这蚀骨穿心的寒意,没有人能够体会,他站在那里的每一秒,到底承受着怎样的苦楚。从一开始的半刻钟,到一刻钟,再到如今的几个时辰。
少年慢慢僵硬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已经被冰雪冻成了一团,只有结成一块的眉毛能让人察觉到轻微地抖了抖。
小雅一边擦着不知何时滚落眼眶的晶莹,一边笑着,她知道这是少年在做着鬼脸,心里有些暖,更多的是刺痛,只是她已经习惯了掩藏,她希望少年倒地的瞬间,从眼眶缝隙中最后见到的,依然是一抹安心的微笑。
屋子里,小雅烧热了暖炉,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曹吉利裹在厚厚的被子里,看着女孩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嘴角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哪怕再多的苦楚他也愿意,只要自己能多活一些日子,不是为了其他,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见到,这张绝美的脸拥有一双真正琉璃般的眸子。
治好小雅的眼睛,这是曹吉利最大的心愿,此生再无他求。
女孩小雅也注意到少年的心绪变化,抬起精致的容颜,朝着少年的方向。漫天飞雪中,孤寂的院子里,少男少女相视一笑。
“小雅,其实现在我已经能照顾自己,我一个人也完全没问题的。”曹吉利小心地看着女孩的神情,终究又是老调重谈,吉利还是忍不住要说,他已经是废人一个,但女孩不一样。
“还想去外面再冻上一冻?”女孩横眉竖眼,转变的很快,一开口语气就冰冷得吓人,脸上是真正生气的模样,曹吉利缩了缩头讪讪一笑,这才刚暖起来一些,现在再拉出去,小命堪忧。
话题很快终结,屋子里只剩下火苗的声音。
咚!咚!咚!
三声嘹亮威严的钟声响起,少年猛地抬起眼看着东边方向,那是曹家祠堂的大钟。
吉利朝着女孩有些兴奋地喊道:“小雅,就是今天了。”
女孩只是一边加着炭火,一边轻轻地点头。
“嗯,是今日。”
雪境无边皑满堂,梅花盎然味沉香。
洛阳的梅花已经从城内开到了城外,每走十步就有一阵新香。虽然是天寒地冻,白雪席卷万千,但是东方刚起一丝鱼肚白,洛阳城的街道上就已经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马队还有商贾,热闹而嘈杂。
不过今天洛阳城所有的目光,都属于城北的曹家大司农府。
曹氏祭剑礼,十年举行一次,算得上洛阳城的一个特殊日子。
十年之期一到,城北的苑霖街就会变得十分热闹,许多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