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王氏的活比较轻省,踏碓则需耗费大力气,安桐过来时,看见许相如的额上贴着几绺发丝,健康的肌肤上透着红。这本该壮力干的活,却落在了许相如的身上,说来也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安桐趴在许家低矮的院墙上注视着许相如,她似乎在很早以前便发现了,若论肌肤的黑白程度,无疑她和许相如是不相上下的。
可村中之人不以肌肤的黑白来定美丑,所以在众多怀春的少年心目中,她似乎已经败给了许相如,是否说明她即使变白了,也不一定能比许相如美?
想到此处,她有些不甘。
默默地看了许王氏母女俩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们何不将这些粮一并卖了,再去买米便成了,何需自己舂?”
许相如踏累了,便就此停下来歇一歇,恰巧在安桐开口时抬头看见了她。
许王氏发现安桐来了后,比以往更加亲和了:“安小娘子过来了,快些进来坐吧,这墙头的灰尘多着呢!”又嘱咐许相如,“你去端两碗温水出来给小娘子和翠柔。”
安桐掸了掸衣袖,走进许家,又拉住了许相如:“不必费心了,我坐一会儿就走。”
许相如抽回手,抓来腰间的汗巾轻轻拭擦着额头,道:“安小娘子进去坐着吧,即使你无需喝水,我与阿娘也还是得喝的。”
“哦。”安桐悻悻然地松了手,又吩咐任翠柔,“那翠柔你过去帮一下忙。”
任翠柔顺从地跟着许相如到厨房去了,如此堂屋内便只剩下安桐和许王氏。安桐不待许王氏跟她话家常,便将许家该得的钱拿了出来。
“这是许家近河那边的五亩良田的钱,五亩良田共产了二十一石粮,以九百文一石的米价七成来算,最后得这十三贯两百三十文钱,按照约定,米糠和糙米的部分是不返还给你们的。”
许王氏颔首:“这是自然。”
安家给的已经是米价的七成,而米价又比现在的普遍粮价还要高出三百五十文左右,怎么算都是许家占了便宜。
“我不可能随身携带十三贯钱,所以我准备了交钞。这交钞只要在江南和川蜀,任何一间交子铺都能兑换见钱。”
许王氏微微一笑:“我相信安家。”
安桐又把其余粮食的钱拿给了许王氏,许家十八亩田的粮食除了留下来的谷种和自家食用的部分,便卖了三十六贯钱,比李家粮铺给的价钱多了十四贯钱。
许王氏收着那些交钞,手都是抖的。她想了想,起身准备回房寻个安全的位置把钱藏起来,可想到自己的房中没有哪一处是许三找不着的,收获的喜悦顿时便像被泼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