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却不笑,说:“大汗,请不要说这种话。你现在是一时冲昏头脑了。立继承人不仅是一家的大事,更加是一国的大事,您千万要三思!”
皇太极将她搂在怀里,说:“作为一个男人,我需要你,作为一个君王,我更需要你。你的儿子继承大统,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动情地感叹道:“只是你的三个女儿,都不像马喀塔那么出彩。七岁的雅图、四岁的阿图、还有这个嗷嗷待哺的小格格,没有一人是叫我满意的!不知道你的儿子,会不会是个例外?”
“大汗何出此言?”
“自然是从今天发生的事得知。”
布木布泰淡淡的笑了笑,轻柔地说了一句:“其他的事我可能还不好说,唯有今天发生的事,其实另有文章。”
于是,她说出了今日的真相。
皇太极楞了一下:“原来是这样?”他皱起了粗狂的眉毛。
“就算是误打误撞,也不能否认你的二女儿保住了她们的贞操,当然这件事,我的阿图也是有功劳的。”
“我今天奖赏了马喀塔宫中骑马的恩宠,照你这么说,我又该奖赏阿图什么呢?”
布木布泰温柔地说:“大汗,您有这么一份心,我听了真的好高兴,可是阿图不需要任何的奖励,您是她唯一的父亲啊!天底下没有什么比您对阿图的爱,更加重要的东西了!”
皇太极忍不住搂紧了她,动作大得令人目眩,他的心跳是那样的有力,手臂是那样的强壮,布木布泰觉得他简直像是一头佛殿里绕柱的金龙,张牙舞爪地破浪掣风,凶狠极了,霸道极了,像暴风雨一般将她的心海搅了个天翻地覆。
“布木布泰,你真好!”皇太极宣布说:“我必须要好好奖励阿图,我要把今天被打伤的汉族宫女赏赐给她。”
他的西福晋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问:“大汗,你赏给她一个汉人做什么?是用来伺候她擦嘴擦屁股呢?还是用来伺候她洗脚端尿壶呢?汉人都很能干,一个汉人可以顶三个满人干的活儿,明日我姐姐进宫,海兰珠需要汉人绣衣制被,浆洗洒扫,您别赏给阿图了,赏给我姐姐吧!”
“不!我一定要赏给阿图!”皇太极大笑道:“我是大金的天聪汗,我说出口的话便是旨意。我要让阿图拥有一个汉人奴隶,只要她高兴,随便她处置。”
“大汗,您这也太宠爱阿图了!”
“是又如何?”
“我的额吉常说,一个女人可以成就一个男人,也足以毁掉一个男人。一个娇生惯养的女人,只能得到宠爱,而不是尊敬。”
皇太极哈哈大笑,慷慨地说:“阿图是我的女儿,是金枝玉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谁敢不尊敬她?她这辈子,只需学会获得宠爱,那就足够了!”
布木布泰摇头一笑,她的笑容十分淡然,也十分无奈。她说:“大汗,您说出了和我阿瓦一模一样的话。他便是如此教导我的姐姐海兰珠。因此,她成了林丹汗的一个王妃,但没有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不知道正谏不讳,关心国事,最后林丹汗败给了你,弃城而逃。而她也被我的哥哥送来盛京,成为了你的新福晋。她得到了丈夫的宠爱,却害死了他的性命。这又有什么用呢?”
皇太极一双眼睛盯着布木布泰,“这么说,你是劝我不要宠爱你姐姐了?”
“不,大汗!您应该宠爱她,海兰珠是我们科尔沁的第一美人,她长得比我好看,而且聪明过人,绝不是一般的女子!如果她能成为您的妻子,生下您的继承人,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皇太极绷着脸说:“我的继承人,自然要从你们两姐妹的子嗣中挑选。不过,如果你们都有了儿子,你肯把汗位让给她的儿子吗?”
“只要大汗同意,我现在就愿意把西福晋的位置让给姐姐。”
“哦?”皇太极说:“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佛祖在上,布木布泰从不妄言。”
皇太极笑了,他故意说:“你这么抬高你的姐姐,就不怕我移情别恋吗?”
“不,我相信大汗是大金最英明最伟大的君主,像您这样的男人,必定是胸怀天下,绝不会感情用事!您为大金所选择的继承人,一定是最合适最恰当的人选。我明白您的志向,也相信您的真心。我服从您的命令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怀疑呢?”
皇太极拉起了她的手,感动地说:“布木布泰,是上天厚爱我皇太极,将你这么聪慧而美丽的女人赐予了我。你说的对,我先是一个君王,然后才是一个男人。你不仅是我的西福晋,更是我的女诸葛。你的名字取的太好了,你真是长生天赐予我的贵人。”
布木布泰感动道:“大汗……”
布木布泰心想,她的丈夫拥有两种声音,一种是用来与男人们说话的,那声音有力量,有威严,就像佛经里写的狮子慑服百兽一般,像惊雷,像迅风,能调伏一切臣民。另一种是用来与女人们说话的,那声音又动听,又迷人,就像民谣里唱的情郎赞美月亮一般,像行云,像流水,能征服寸寸芳心。
可惜这样好的声音,明天却要属于别的女人了……
布木布泰不知道,在这样柔情蜜意的时候,她为什会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个想法就像精美华丽的绸子下暗暗藏着的一根针,冷不丁地给人一种不经意的疼痛。
她压抑住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觉,勉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