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一个血案,没有接着过堂,又过了两天,才审讯公韧)
公韧被摘去了铁链,带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大房子里,迎面是两张结实的黑漆大桌子,左边坐着一胖老头,大腹便便,满身臃肿,脸上的肉太多,脖子都看不到了,头就像插在腔子里似的。右边坐着一个瘦老头,瘦得像一副骷髅,颧骨大大的,眼睛像两个大窟窿,两排大马牙在外面露着,再配上肥大的官服,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他们的后面也看不清一幅什么壁画,像是斑驳陆离往外张着油漆皮的一只下山老虎,背景是一片黑黢黢枝蔓乱生的黑树林。公堂两边站着8个歪瓜裂枣、凶神恶煞般的衙役,一个手里拄着一根大竹棍子,活像阎王殿里的小鬼。
瘦老头恭敬地对胖老头说:“总督大人,你先请。”胖老头对瘦老头不屑一顾地说:“刘大人,你主审吧,我不过是来旁听的。”瘦老头点了点头,对胖老头笑了笑说:“李大人,老夫就失礼了。”他回过脸来,笑脸一变,立刻就像厉鬼一样,对公韧吼道:“大胆凶犯,你知道惊动誰了吗?惊动了两广总督李大人。你小子本事不小呀!李大人从来没在我县审过案,也从来没上我县巡查过,可见你罪恶昭彰,影响极坏。如果你聪明点,皮肉少受点苦,若是执迷不悟,哼哼,恐怕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就得受点罪了。”
公韧心里一惊,早就听说两广总督李瀚章贪得无厌,在总督这个位子上不知搜刮到了老百姓的多少民脂民膏,这个案子,不知为什么会惊动他?不禁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位刘大人,想必就是刘斜眼他爹刘扒皮吧,这更不是个好鸟。听说只要他过堂,轻则扒层皮,重则要弄个腿断胳膊折,所以老百姓都叫他刘扒皮。落在这两个贪官暴吏手里,说了实话,性命难保,不说实话,身子骨也要遭殃。
突然刘扒皮大喝一声:“跪下!”还没等公韧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面一个衙役用脚一踹,公韧就跪下了。刘扒皮问:“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公韧说:“我叫公韧,就住在公家庄。”刘扒皮又问:“我问你,你是怎么到西家庄的,快快从实招来?”公韧大声申辩说:“晚上我睡不着觉,和西家庄的西品认识,就想到西家庄来看看。想不到,正巧有一个淫贼,在西品家欲行不轨,我进去和他打了起来。西老太爷也出来打贼,那坏人掏出枪来,就把西老太爷打死了。你要不信,请你验验西老太爷身上的枪伤?这些事并不复杂,问问西品就能知道。”
几句话把刘扒皮问住了。停了一会儿,刘扒皮一边叫人去带西品,一边又问:“你是公家庄的公韧,怎么和西家庄的西品认识的,快快从实招来?”公韧说:“说起来话长……”就把赶集遇上西品,西品遇到刘斜眼调戏的事说了一遍。
话还没说到一半,刘扒皮突然用惊堂木把桌子一砸,大声说道:“大胆狂徒,你竟敢诬陷公差,大闹集市,还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既然敢大闹集市,就敢杀人,来人,先给他三十棍子,杀杀他的傲气!”
公韧大声喊冤,衙役们可不管这些,顿时来了精神,放倒了公韧,一顿乱棍,打得公韧皮开肉绽,苦不堪言。
不一会儿,西品颠着小脚来到了大堂,她被衙役们推的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她看到公韧被打得浑身是血遍体鳞伤,气得浑身直哆嗦,对刘扒皮说道:“你就是不叫,我也要来,人不是他杀的,为什么要打他?”刘扒皮嘿嘿一笑说:“你说人不是他杀的,有什么证据?”西品大声地说:“这歹人明明是想调戏我,是公韧及时赶到救了我,那歹人开枪打死了我爹。临逃跑时,他惊慌之中丢失了这块黑方巾,县太爷,你看?”西品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黑方巾,让刘扒皮看。
衙役把那块黑方巾呈给刘扒皮,刘扒皮不看则已,一看那块方巾,吓得变了脸色,赶紧把那块黑方巾掖到了袖子里。
停了一会儿,刘扒皮把惊堂木一摔,大声地喝斥西品说:“好个刁妇,你和公韧狼狈为奸,害死你爹也说不定呢!来人,给我上夹棍,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看来你是不招!?”
一帮如狼似虎的衙役围上来,就要对西品动手。
西品心一横,腰一挺,大声地申辩说:“就是我和公韧有了感情,那也不必要害我爹呀?你这说法根本不对。”公韧一阵冷笑说:“县太爷,你这官司确实断的糊涂,无凭无据,qiáng_jiān民意,是非颠倒,黑白混淆。刚才西品拿来的一条黑巾就是证据,只要找到了戴黑巾的人,事情自然就明白了。像你这样乱施酷刑,岂不是屈打成招?”
这时候两广总督李瀚章咳嗽了两声,恐怕他也看不下去了,对刘扒皮使了个眼色。刘扒皮点了点头,对衙役们摆了摆手,衙役们退在了一边。刘扒皮大声地说:“传厘金局的刘管事。”
很快,刘斜眼就出来了,想必他就在大堂厢房旁听,要不不会出来的这么快。他先恭恭敬敬地拜过李瀚章:“小人拜见总督李大人。”又拜过刘扒皮:“拜见县爷刘大人。”然后不慌不忙转过身来,对公韧和西品笑着说:“我想这二位是冤枉的。”
公韧心里一愣,本想到这个刘斜眼是个大恶大奸之人,想不到刘斜眼在这大堂之内会帮着自己说话。刘斜眼笑着对公韧说:“咱俩不就是为着收厘金的事闹点儿意见嘛,其实这也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