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韧挥舞着手臂,大声地喊道:“武昌绝不可以放弃,为什么不可以放弃呢?从武昌起义到今天,我们已经拖住了清军主力48天,在这48天中,清朝内部惊惶失措,它虽然做出了下罪已诏,实行立宪,赦开党禁,皇族不问政治等紧急措施,但仍然阻止不了各省相继‘易帜独立’。现在湖南、陕西、九江、南昌、山西、云南、贵州、上海、苏州、镇江、浙江、广西、安徽、福建、广东、重庆已相继起义,它们宣布和清政府断绝关系,把清政府彻底抛弃了。我们汉口、汉阳虽然军事上是暂时失利,但是我们在政治上是大胜特胜了。”
公韧的讲话,赢得了与会者一阵喝彩声。
善意的鼓噪声停止了,公韧又说道:“我认为武昌可以守。为什么可以守呢?我认为现在我们仍然有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有利条件。所谓天时,就是整个起义的省份都在支持着武昌,而清军呢,后方动乱不堪,处处酝酿着革命,我们再坚持1个月,说不定全国都起义了。就是现在双方兵力相比,我们在数量上,仍然不比清军少多少人。所谓地利,就是熊协统说的,前有长江天险,近有武昌坚城,粮食弹药充足,我们为何要弃城逃跑呢?所谓人和,就是老百姓都支持我们,我们的军队是受了些损失,可以再从老百姓中补充吗。而清军则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无人愿意当兵。根据这些因素,所以我认为武昌可守。”
公韧的话又得到了大家的热烈鼓掌,就连黄兴和黎元洪也鼓起掌来了。尤其是一些革命党人,在鼓掌中大声地为公韧叫好助威。
好一阵子,掌声才渐渐息落。张振武突然从腰中拔出了明晃晃的军刀,跳上了桌子,在空中挥舞着,咬牙切齿地说:“有谁再言放弃武昌者,斩——”说着,腰一弯,把军刀奋力一挥,一个桌子角立刻被齐刷刷地劈斩了下来。
众人稍微安静了一下,忽然又抱以热烈的掌声,掌声久久不息。
黎元洪见形势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剑拔弩张的程度,再坚持放弃武昌,必然要遭到大家的唾弃,只得改口说:“既然大家要坚守武昌,那我也和武昌共存亡。”黄兴在这时候,已不好再表态,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坚守武昌的事情是定下来了,但是由于总司令黄兴不表态,所以也没有研究出个具体方案,会议在乱纷纷的嘈杂声中草草结束。
当天晚上,黄兴和一些人悄悄坐日本兵舰离开武昌前往上海。
公韧听到黄兴悄悄离开武昌的消息后,痛心万分,急忙和唐青盈追到了武昌城外,但除了浊浪滚滚,波涛汹涌的江水以外,哪里还有黄兴的半点儿影子。
公韧对着凶险万分的江水,悲痛地哭喊道:“总司令啊,总司令,你这一走,我们这些革命党人可怎么办啊?难道你就不要我们了吗!敌人大兵压境,城内混乱不堪,有谁再给我们做主啊!你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唐青盈默默地说:“黄总司令不该走!”公韧又朝着黑黑的江水喊道:“总司令啊,虽然咱们有些看法不一致,但是你对革命的贡献,你在我们心目中的位置没有变。人无完人,金无完赤,现在谁是谁非,能说得清吗?你这一走,又有谁能压得住阵脚呢?”
唐青盈安慰着公韧说:“公韧哥,我看自己的经还得自己念,谁也指望不上。我们回去组织敢死队,再和清狗子干!”公韧抹了抹眼泪说:“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办了。黄兴走了,可是还有蒋翊武、刘公、张振武、蔡济民、熊秉坤、吴醒汉,我就不信我们守不住武昌。”
武昌城里没有了总司令,使众部队失去了主心骨,再加上乱兵、强盗、敌人奸细乘机作乱,武昌城里真是处处枪响,一夕数惊,士兵、市民无不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一宿。第二天天一亮,清军的大炮又在龟山上朝着武昌城内猛烈轰击,直打得砖石乱飞,处处火起。机关人员,居民和投效人员纷纷躲避着敌人的炮弹,使城内的秩序更加混乱。
黎元洪嘴上说坚守,其实心虚得很,眼看着乱糟糟的形势控制不住,心里早就琢磨着如何携带一部分细软金银逃跑了。孙武表面上镇定,内心也畏怯,眼看形势已是万分紧急,如果清军乘乱进攻,这可如何是好?他找到了黎元洪,和黎元洪商量道:“现在的战事一触即发,军中不可一日没有主帅。我看不如让万廷献担任全军首脑,先不要叫战时总司令,可以让万廷献为护理总司令。他对武昌军队还不是太熟悉,可以让蒋翊武为监军。”
黎元洪到了这时候根本没有了主意,只得点头同意。这万廷献原是南京陆军第四中学总办,阳夏战争中到武昌投奔了革命军。
万廷献当上了护理总司令,在清军的隆隆炮声和城内的一片混乱中,也感到军事形势不容乐观,只当了一天的护理总司令,知道自己实在是没有能力领导武昌全军,就留下了一纸辞职书,匆匆离开武昌赴上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