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我先去看靳红袖。我还未敲门,她已经把门打开了,身上穿着我在蓝城拾月阁见到她时穿的那身大红色衣服,只是脸上没有带面具,而是随随便便的遮了一层粉红色面纱,手里拿着我的黑色大氅。她看到我在门口,把大氅往我手里一塞,然后就不再看我一眼,闪过我直接下楼了。
我跟上去,问她:“你去干什么?”
“花月宫。”
“还去?”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不理会我,快步向花月宫方向走去。算了,去就去吧,反正我也得去花月宫把我的剑抢回来,那可是我跟傅雨流结拜时交换的信物。
这次去花月宫我们没有走那个洞口,而是沿着那条瀑布下的岩壁攀爬进那个有大水潭的洞穴里。靳红袖的想法很简单,我们直接渗透到敌人内部,然后出其不意地将她们瓦解。说实话,我还是觉得这计划有点不靠谱。
我俩的突然杀入,令花月宫的人很震惊,她们万万没想到我们二人还敢杀回来,因此仓促应对。洞穴狭窄,不易施展动作,但好处是受敌面不大。我俩一路杀进了前天晚上的洞窟宫殿,仙姑见到我们二人的时候鼻子都气歪了,饶是她驻颜有术也被我俩生生地气出了几条鱼尾纹。
“你们胆子不小,竟然还敢杀回来!”仙姑是真的抓狂了。
我冲她一笑,说:“我这人一向喜欢漂亮女人,仙姑你太漂亮了,不介意我回来看你一眼吧?”
“好!我今日就杀了你们两个!把你们的皮剥下来!”
我小声对靳红袖说:“还跟前晚一样,我对付仙姑,你对付杂兵,这次别贸然出手了。”
我跟仙姑交过手之后就已经看透花月宫的武功了,无非就那几种,野狐禅就是野狐禅,就算再邪门变化也就那么几种。只要这次靳红袖不来添乱,我有把握在六十招内解决掉她。这次跟她交手我虽手中没拿剑,可是我已看穿她的招式,因此有没有剑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显然我的指中剑要比仙姑的指甲锋利的多,没过几招她就只有躲闪的份儿了。
靳红袖那边根本用不着我担心,此刻她锁链在手,如虎添翼,杀人杀的更加随心所欲,这不免让我汗颜。
花月宫经过几次武林正道的围剿,到现在元气都没有完全恢复,因此我们凭我们两个人都能杀进来。今天看来,这个另所有江湖人头疼的邪教,就要被我和靳红袖铲平了。
让我意外的是,仙姑竟然撑过了六十招。她披散着头发,衣衫凌乱,表情可怖。我发现她的头发正在一根根地变白,脸上的皱纹也如被揉烂的纸张一样,一条条地出现在她的脸上。
“我要杀了你!”仙姑的声音也明显苍老了,她知道胜出无望,此刻心里最想做的事恐怕是杀了我和靳红袖吧。仙姑不顾一切的向我攻击,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我明白她现在已是强弩之末,这样自杀性的攻击大概是因为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吧。身体上的打击不用说:一个保持了几十年容颜的女人忽然间变成老太婆,谁都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心灵上的打击应该是眼睁睁的看着花月宫被我们两个给毁了吧。
仙姑的动作越来越迟钝,最终变得像一个真正的老人那样迟钝了。我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她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只是嘴里还在说着:“我要杀了你们!”
我怜悯地看着她,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现在不想杀她了,因为没有意义。虽然她害了很多男人,但是现在她已经垂死,不用我杀她她也活不了多长时间,她的结局只有死,又何必再在死的动作上下些文章。我刚想转身去帮靳红袖,就看到一条银锁链擦着我的胳膊刺进了仙姑的胸口。锁链的另一端靳红袖的脸冷若冰霜。
“她已经快死了!”我的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靳红袖没有理会发怒的我。她走到奄奄一息的仙姑身边,蹲下来握住枪头在她的胸膛里搅了一圈,将死之人用尽最后力气惨叫一声才得以解脱。
“喂!”我真的生气了,我抓着靳红袖的肩膀把她拉起来,冲她吼道:“你怎么这么残忍?!”
“松开我。”
“她已经快死了!就算你不动手她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你为什么还要补上一刀?!”
“反正已经快死了,补上一刀又怎样?”她看着我,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似乎我还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我对于别人残留的生命是不愿意在多一刀,而她对别人的生命是不在乎多一刀。
“你怎么这么残忍?你才十六岁啊,”那些关于她的传闻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你才十六岁就已经杀人如麻,你为什么要杀人?难道你天性如此?”我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发火,大概是因为我实在受不了一个少女如此嗜杀吧。花月宫的人是该死,可是不应该由她来杀,而且她更不应该对人虐杀!我跟她认识不久,可是不知为何却不愿意让她这样以杀戮度日。初次见到她时的那种熟悉感再次袭上心头,我怒气冲冲的看着她,对她怒吼着,仿佛在斥责犯了错事的好友。
靳红袖脸上讥讽的笑意更浓了,她说:“是又如何?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我低下头,又抬起头,“以前没有关系,现在有关系了。”
“现在也不会有关系。”
“有,当然有,”我笑了,怒极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