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敌军缠斗的十河一存有些心惊,没有想到幕府阵中真真有几位好手,特别是自己左前方不远处的一位身穿黑色大铠的中年武士,其仅用一杆素枪,竟是在己方四名武士联合攻击下仍然进退有据。十河一存确认其不是以前幕府的武士,那些人他大多见过,这位却眼生的很,真不知道细川晴元从哪找来的高手坐镇。
十河一存刚想上去加入围攻那名中年武士的行列,却听到自己正前方的军阵中传来了人们的呼叫声,紧接着是己方的部分足轻甚至武士向后跑来,就仿佛见鬼了一般,这状况彻底把十河一存弄懵了。
拉过一名后退的己方武士,这武士看到是自家主将,才不再表现的那么惊恐。便听见十河一存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撤退?”
“有妖怪!”这名武士明显吓得有些精神失常,回答问题时声音都在发颤。
“笨蛋,怎么可能有妖怪!”十河一存喝骂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是幕府军的足利将军用家传的宝刀童子切安纲,将平安时代的大妖怪召唤了过来!”武士依然没头没脑的说,“对,是酒吞童子,平安时代的大妖怪,被将军大人释放出来惩罚我们呢。”
传闻吞酒童子是平安时期的三大妖怪之一,是实力强大的鬼王,传闻其本是越后国寺院侍童,因怨念化为妖怪,作乱于丹波国大江山一带,后来被平安时期的名将源赖光用太刀斩杀,此刀便是童子切安纲,后来成了足利将军家的家传宝刀。
关于酒吞童子的传说由来已久,十河一存生活的阿波国与丹波隔海相望,童年时自然是听过这一鬼怪故事,但从没想到当真,所以其对面前这名武士的回答嗤之以鼻,骂道:“荒唐,哪里有什么妖怪,我看你就是想逃跑吧。”
“大人,是真的,我有个丹波国的友人也在咱们阵中,他说前面那个妖怪和大江山寺庙里的记载一模一样。”武士哭丧着脸解释道。
“哼!”十河一存用力推开眼前的武士,抽出刀来便割了对方的脑袋,随后对前方阵中武士喊道:“再有惑乱军心者,如此下场!”
十河一存的气势震住了前方撤退回来的武士和足轻,众人一咬牙又返了回去,可步伐明显是不紧不慢,有些勉强。
十河一存气愤的推开面前众人,来到了军阵前部。
但见一不算高大的身影正手持长卷大刀立在前方,浑身上下被染成了血红色,原本所穿大铠已经十分破烂,左臂位置的护甲大袖已经整个没有了,腹卷上也布满了斑驳的裂痕。最为骇人的是,对方腰间居然挂着十数个首级,那样子竟真似妖怪转世、饿鬼下凡。
由于对方没有带头盔和面甲,有些惨白的面容在黑夜中时分扎眼,略挂血渍的脸庞上,五官秀美得竟不似人间凡胎,看的十河一存也是后背发凉,这倒确实像是传说中吞酒童子幻化的模样。
十河一存作为豪门三好家出身,读书自然更多一些,所以其想到的更多,传说平安京选址的时候,发现比睿山位置是“鬼门”,所以修建了作为天台宗总坛的延历寺来镇守,防止恶鬼扰乱平安京。难道幕府将军的宝刀真能召唤来恶鬼?十河一存使劲摇摇头,努力从脑中驱散这种想法。
幕府军,三好军军大部分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住了,不由自主停止了激斗,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十河一存看到己方的气势明显衰退了,心急之下咬牙大步向那人影走去,在其身前站定,大声说道:“在下乃是清和源氏一脉源义光之后,出身于小笠原支脉三好家,十河赞岐守一存,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令十河一存气愤,同时也有些害怕的是,对方居然没有开口说话,仅是双手抓起长卷,一副准备迎战的样子。由于原先制造的恐惧效果,对方周围方圆百丈都已经没有了人,十河一存此时走近,在两军众目睽睽之下,竟有些要进行“一骑讨”的决斗感觉。
十河一存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起来,心想战事已到这里,绝不能前功尽弃,今夜即使是妖怪挡在面前也要攻过去,即使是妖怪、恶鬼又如何,当年源赖光能斩杀,今日“鬼十河”也能如此。
十河一存也不管许多,缓慢靠近后突然暴起挥刀向对方砍去,被对方用长卷双手格档开来后,本想紧跟再补一刀,却没想到对方速度更快,笨重的长卷竟然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和角度斜坎而来。
由于躲闪不及,这一刀正砍在十河一存右臂的铠甲大袖上,长卷刀由于长时间使用,已经卷刃,故而没有砍下大袖,但却是如铁棒一般砸了十河一存一个踉跄,伴随着长卷抽刀而去与铁甲摩擦所带起的刺耳声响,接下来是一瞬间巨大的疼痛,十河一存右手差点因此抓不住自己的太刀。
对方的力气居然比自己还大,十河一存看着这个明显比自己矮半头的身影,心情复杂的想到,对阵的底气更弱了几分,就没有再贸然冲上去交手,而是在对方周围徘徊,似乎是想找合适的机会下手。
对方却没给十河一存更多思考的时间,主动攻了过来,靠到身前便是一记很辣刁钻的劈砍,十河一存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做到把笨重的长卷用的像打刀那样灵活的。这一击对方速度确实太快,角度封的太死,十河一存躲闪不及,只好举起了手中的太刀招架,紧接而来的撞击,就好似铁锤砸在了刀刃上,震的十河一存虎口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