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不知道严绮安之后还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通话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黑漆漆地暗成了一片,只有落地窗透进来一点点光,隐约能看到客厅的轮廓。
电话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屏幕早已漆黑一片。
唐心的眼睛干得难受,像是被火灼过一样。
她努力地回想着,严绮安还说了哪些跟锐司有关的事,脑子却一阵阵胀痛,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有人按了许久的门铃,没有回应后才消停离开。
唐心不用想也知道按门铃的人是谁,严绮安派来接她们母女到新住处的人。
唐心不知道严绮安为什么突然之间要自己换住处,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这里不能呆了,必须马上带依依离开才行——
严绮安可以出尔反尔,谁知道她下一步会不会做出硬逼着自己去医院拿掉孩子的事?
她不能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
唐心深吸了口气,将胸口的涩意压回去,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大概是坐太久了,起身的时候她有点头重脚轻,晕眩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站稳。
怕严绮安派来的人还在外头,唐心没有开灯。
她凭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光,摸索着到电视柜前,拿到手机。
然后,靠着角落的墙慢慢地坐下来,打开手机。
手机屏幕的光打在脸上,明明很微弱,唐心却觉得比正午的烈日还要刺眼,扎得眼睛跟进了沙子一样难受。
她坐在那里,指间反反复复,在屏幕上划动着。
严兽的手机号码输了又删,删了又输,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拨出去。
走的时候话说得那么绝,场面闹得那么难堪,甚至亲口说不要锐司……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脸再打电话回去,问他锐司怎么样?
想到明知道自己不要他,却哪怕受伤了也要跟着孩子的小家伙,唐心的眼眶就控制不住地泛红。
她暗暗地吐纳了一番,待情绪平复一些后,才拨通了原菲语的手机号码。
原菲语只听到一声“喂”就发现了唐心不对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依依的身体出问题了?还是你自己……”
“菲语……”唐心攥紧了手机,心痛得厉害。
连带得,呼吸也变得不顺畅起来。
“你别光叫我的名字,倒是说发生了什么事啊!”原菲语快急死了。
唐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找回自己的声音,“依依没事……我也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他们……怎么样了……还好吧……?”
“他们……?”原菲语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唐心说的是谁,脱口就道,“好什么——”
话刚一出口,倏地想起严兽再三交待不准告诉唐心他车祸的事,免得唐心担心,硬生生改了口,“你说严家父子俩啊?没事啊……他们能有什么事?呵呵……”
“没事就好……”唐心笑着回答,眼泪从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原本,她还心存着幻想。
幻想严绮安是骗自己的。
锐司没事,所谓的遗传病,都是严绮安不想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多一个被陆昊廷威胁的理由所编的借口。
原菲语闪闪躲躲的态度,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泼了下来,浇得她一颗心彻底地凉透,像是跌进了无尽的深渊里,再也看不到光明。
她用力地攥紧手机,沉默了久久,才开口,声音又沙又哑,破碎一片,“菲语,我是不是真的太一意孤行了?”
原菲语听得心头狠狠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唐心没有立刻回答。
她转头,看向窗外的漆黑,感觉自己随时可能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没什么,就是看了一个新闻,有个近亲生的孩子,得了遗传病去世了,心里有点害怕……”
“别想太多了,先安定下来,把身体养好比较重要,不管未来怎么样,孩子是不是健康,不是还我吗?健康自然是好,不健康大不了一辈子养着,就是费点钱,多大点事。”原菲语沉默了两秒后才开口,关于孩子这件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唐心,毕竟她和严兽的血缘关系摆在哪里,事情不是一般地棘手。
唐心轻轻地嗯了一声,努力地想将胸口压抑的沉重驱赶出去,却无能为力,于是算了。
在原菲语面前,她也没什么好故作坚强的,心情不好就是不好。
想着,唐心阴郁的心情总算是稍稍好了一些,跟原菲语说起正事来,“菲语,你上次不是说,你堂嫂在x市有一套房子空着,你能帮我问问她那套房子出不出租吗?我想租个房子。”
其实她在x市有朋友。
南御臣不但是唐心的学长,也是带她入智能机器人和无人驾驶这行的人,两人虽然不常联系,关系却亦师亦友,她若是开口,南御臣一定会帮忙安排住处。
但南御臣毕竟是单身男人,带着孩子上门求帮忙这种事,唐心做不出来,她怕被人误会。
电话那头的原菲语没想到唐心会提租房子的事,一愣,“你妈——严绮安不是给你安排了房子?”
“我不想太麻烦她,毕竟是严家的人。”唐心含糊带过,没有说真正的原因。
原菲语想想也是,严绮安那么不靠谱,被陆昊廷威胁了就知道退让,让唐心住在严绮安安排的地方,下次陆昊廷再抽风威胁,严绮安还不知道要把唐心安排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