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造化弄人的是,刘秀芝到死都未曾悔恨这段婚姻,只是愤愤不平的是,施性达不应该离开自己。
刘秀芝只想夫唱妇随,看着他每天为了玉器欢喜、忧愁,哪怕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可刘秀芝也是要强之人,在几次遍寻无果之后,只得独自一人将大山抚养长大。
这些熟悉的字迹,没有造假的可能,当属刘秀芝亲笔所写。
而秦汉阳将这封信交给大山,并不是想将施性达洗白,为的,只是让他用更加理性的思维,直面惨淡的人生。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这个世界,谁也不比谁悲哀。即便是心理医生,也不可能一直安抚那些脆弱敏感的玻璃心。
所谓善意的谎言,只会让大山一直活在流光溢彩的泡沫中,社会能力与日俱减,最后与社会脱节。
想着以往被同学议论纷纷,嘲讽“没爹的孩子”,想着每次放学回家,风吹日晒,雨打雪飘,严寒酷暑甚至背着几十斤的行李,走五六公里的泥土路。
而母亲像个不知疲惫的机器,在封闭的工厂中三班倒,加班是家常便饭。望着母亲每天早出晚归,生病了没人嘘寒问暖,生日了也没人祝福。
他有苦说不出,有泪不敢留。和同学越走越远,最后一个朋友都没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已经死在自己的眼前。
大山宛如沙漠中祈雨的饥渴之人,仰天长思,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是想亲手了解施性达,还是想找他要个答案,还是别的云云!
施性达情非得已又如何,忠义两难全有怎样。难道这样,就能让自己原谅他吗!难道这样,就能让母亲活过来吗。难道这样,就能将他的所作所为一笔勾销吗!
可是为什么,他竟然一点也生不出怒气。
几天来,大山的世界观不停的冲击,崩塌,然而重构。他不愿意像张白纸一样,随意记下他人的金玉良言,抑或道德和法律的条文。正如秦汉阳所言,引路明灯也会有熄灭的那一日,这充满欺骗与悲剧的世界,终归还是要自己来分辨。
而惊心动魄的是,施性达身上的鲜血与小刀,也只是秦汉阳用来轰醒大山混沌迷离大脑的道具而已。
这种治疗方法不但石破天惊,而且稍不注意,便会行差踏错,使病人病情恶化。
不破不立,这是秦汉阳对所有心存疑惑的医生,也包括莫苍穹,的答复!
只不过,莫苍穹虽然心存不满,却不像马平川那样喜怒形于色。一来是出于对李鸿昀的信任,二来,所有的治疗方案的好坏都要以结果为导向。没听过的事情,并不代表就是错的!
心理咨询室内,施性达极度不安的坐在秦汉阳对面。因为自责与难过,早已无济于事。
能够让施性达有这副表情的,也只能是大山的病情了。
看着对方心事重重的样子,秦汉阳冷静而严谨的说道:“我们对大山的病情了解的太少,初步诊断为‘心因性精神障碍’”
刘秀芝离开没多久,大山就有些精神恍惚。而对比万烽火与施性达年轻时的照片,秦汉阳竟然发现了许多相像之处。
而据游水漪芳和马平川的描述,平时里,大山和常人无异,看不出任何精神症状。
而在监护人不到位,对既往病史掌握不全的前提下,秦汉阳是断然不会轻易给病人用药的。即便从离子色谱荧光检测器上得出,大山的肾上腺素与多巴胺水平增高。但精神疾病属于世界都未曾攻破的难题,哪怕对于最权威的“多巴胺学说”,他也心存疑惑。
秦汉阳的话从来都能直接戳中人心和问题关键。而但凡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从来不会对家属说”一定会治好“之类的好话,他平淡而中肯的微笑道:“给他一个月,去重建认知吧!”
这种稳重的笑容,和对大山病情的预判,无一不让施性达那混乱的风眼渐渐平息。
不过施性达终究隐遁深山太久,对于精神疾病的了解,比普通人还不如。而当他了解到,截止目前为止,大山的医疗费用,一直是秦汉阳出的,内心顿时激动不已。
眼前这个男人,即便被同事误解,却也不做无谓的解释。不过和他不一样的是,秦汉阳可以将苦酒化作佳酿。而施性达的苦酒却只能是苦酒。
施性达老泪纵横,放声大哭,将这些年压抑的情愫尽数喷发出来。完全将诸葛长青与秦汉阳当做空气。
“喂!喂!真的假的!哭了半个小时”诸葛长青看着时钟,露出一副埋汰的神情。
而令诸葛长青感到意外的是,此时此刻,施性达竟然从怀中拿出与“瀚海天心”几乎一模一样的玉器。
“这是?”秦汉阳凝重的望着这件找寻已久的玉器,希望仿佛不再渺渺无期。
秦汉阳找寻多年,最清楚它的罕见,一脸挖苦道:“这件玉器可没少费你心血吧!”
“若是没有《玉林经》,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相信你找的玉器,是经过十亿年打磨与沉淀的‘洗髓玉’!”施性达激动万分的解释道,仿佛“瀚海天心”远不止秦汉阳所了解的那样简单。
听闻,洗髓玉乃是一类玉器的统称,不但永恒不朽,且能洗髓渡厄。只是生成条件极为苛刻,只有在深海或者地心等压力极强的环境下,方有一丝应运而生的可能性。且极难横空出世!
更有传言,仅仅佩戴这种玉器,便能净化血液与肾脏中的毒素。同时还能增强心肌供血功能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