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陆少元刚从过逝的父亲手上接手整个陆府。陆家经的是绫罗绸缎,工艺精湛,甚至为皇家供品。
陆少元年纪尚轻,资历尚浅,何事都亲力亲为。就在一次经商回柳州的路上,他遇见了一位狼女。
离柳州只差一日马程时,他们一行人却遇到了山匪。这片区域拦路打劫的不少,他原以为对方不过一般山贼,拿钱消灾。然而商场如战场,所谓的山贼实则为竞争对手买通的杀手,借此机会除掉他。
陆少元少时学过一点拳脚功夫用来强壮体魄,勉勉强强躲了几招致命伤,但随行的仆从无一幸免。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逃上了山,身后的杀手穷追不舍,直至逼向山崖。
当时天已黄昏,山风格外地冷,陆少元望着脚边的万丈深渊,只感觉绝望的毒蛇缠住喉颈,几乎窒息。
堂堂陆家少主却要命丧于此,偌大家业即刻挥之一炬。
就在闭眼等待死亡之时,忽而山谷中传来一声狼嚎。众人寻声望去,不远处山顶巨石之上,一只身形庞大的野狼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在它身旁,是一位妙俏少女的身影,如爱宠一般抚着狼匹的毛发。
少女的眸子清澈明亮,却如身旁的野狼一样,透着肃杀的危险气息。
她俯下身,学狼的姿势狼嚎一声。忽然。整个山林得到回应,一声接一声的狼嚎响起。不一会,数双青色眸子隐现四周,呈包围状蓄势待发。
“老……老大,怎么办?是那个狼女,这次带了这么多狼!”一个小厮害怕地往山匪头子身后躲,却被头子一手伶到一边。
“滚犊子,怕个屁啊!你虎爷爷吃干饭的不成?”
山匪头子大声呵道,高举武器打算先将这碍事的狼群干掉。
紧接着又是一阵狼嚎,领头一只率先扑了上来,其余饿狼蜂拥而至。
一时,山林鸟兽纷走,响起一片惨烈哀嚎。
殷红瞬间染指山头,血浆肉泥横飞,与狼群的青色流光相映衬。眼前的画面嗜血残暴,陆少元自是害怕,脚却麻木,怎么也挪不开。
闭眼,再睁开,陆少元吓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此时,山匪已被屠了个干净,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
野狼舔着染血的爪子,呈包围态势围缴而来,将陆少元步步紧逼。刚脱虎口,又入狼窝,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倒霉的人了。
眼见自己将成为饿狼食粮,陆少元已做好残死的准备,却在此时,那位狼女从狼群中走出来。
她的身上沾满鲜血,嘴角还残留着血渍。狼女警惕地靠近他,露出獠牙,她如野狼般嗅来嗅去,围着转了几圈,似乎是在试探。
陆少元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干脆闭眼等待解脱。
良久,四周忽然变得格外安静,他才缓缓睁开眼,只是狼群已消失不见,包括那位狼女。
唯独留下在他脚边的一串獠牙项链,是那位狼女遗落的。
这件事他再没和他人提及过,只是深埋心底,当作一场噩梦。
过了半年,他再次遇见那位狼女。
那日,在柳州大街上,放着一个巨大的笼子,关着几匹野狼和那位狼女,浑身是血。周围围了很多看客,几个手持农具的村民在骂骂咧咧,大意是说这似人非人的狼女带了几匹饿狼偷吃圈中山羊,被逮了个正着,野狼当街叫卖,狼女准备交上府衙处置。
陆少元路过,透过人群和铁笼看见了她。狼女蜷缩在角落,奄奄一息的野狼在她怀里呜咽,时而舔舐她的脸颊,她温柔地抚着它们,那双眸子依旧透亮,流波似水,却没了当初的肃杀之气。
一位富贾商人包下了这些狼,说是要剥掉狼皮为自家小妾做袄。笼子被打开,农户用耙抓住狼尾将它们尽数拖出,原本安静的狼女此刻发疯一般向他扑来,健壮的男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猛摔在地。
“小狼崽子,还想咬我?”
男人一脚踹下去,另几个村民操起手里的家伙往她身上打去,仿佛教训的不过是一个畜生。
她整个人趴伏在地上,双手撑着,露出锋利獠牙,指甲修长尖锐,当真与一只狼无异。即使被打得遍体鳞伤、血痕累累,她也强忍着不叫出一声。
围观的群众均是漠然,更多的是被这样一个像狼又似人的生物吓住。
陆少元自幼饱读诗书,所谓君子远庖厨,从不涉染杀戮之地。见到这样的情形,忍不住叫出声:
“住手!”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村民停住手,瞧着从人群中挤出的翩翩公子,身旁还跟着一个小厮。浑身白净,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子。
他挡在狼女面前,指责:“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敢目无枉法?滥用私刑?”
“哟 ̄哪来的爷,我们可是在教训贼,她之前可偷过我们好多家鸡吃。反正她迟早要在府老爷那挨板子,我们打她几下出出气不可以吗?”为首的男人竖起耙,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脯。
“就算如此,也应交给府衙处理。滥用私刑万一将人打死了,你们担当的起吗?。”
“你放心,这小狼崽子皮厚的狠,打不死。”
“她还是个小丫头,”陆少元回头看了看伤痕累累的狼女,心中更是不忍,“这样吧,大哥可否通融一下,不要送去官府,我买下她。”
“买?”男人再次打量着他,摸着下巴寻思着,“买也可以,但是她之前偷的鸡啊羊啊也得一并算上。”
“这是自然,还请说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