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感后脊发凉,事件远不止想像中简单,犹如掉入一池浑水,越拨动水越浑,糊了视线。
“虫蛹?”我百思不得其解,“尸身浸于水中,哪来的玩意儿?”
“是啊,”秦捕头亦困惑摊手,“真是邪门。”
“虫蛹可否借我一看?”无尘发问。
“可以,二位随我来吧。”
秦捕头也不避讳,直接领我们去了验尸房,一进去,扑鼻而来的腐臭熏得我头昏眼花,捂嘴根本不解事,我干脆撩起无尘的衣袖捂住口鼻。
还别说,无尘的衣服自带淡雅的香气,我总算活过来了。如果可以,我真想从他衣服上撕一块衣帛下来。
那个刘杵作一直骂骂咧咧,抱抱怨怨,好半天才答应卖秦捕头人情,给我们瞧了虫蛹。
棉布摊开,里头躺着一个乌黑干皱的虫蛹,看样子已经死透了,它蜷缩成一团,倒是依晰能看出它的外部纹路与结构。比较独特的是,它的背部有几道斑纹,形状像一只眼睛。
我睁大眼睛瞅了又瞅,讶异:“黑舅子?”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等待我的解释。
“是我家乡的一种虫子,出生不久就会成蛹,只是没有这么大,而且背上也没有这几道红斑。奇怪的是……黑舅子喜阴湿,在中原很少见。”
“有毒吗?”
“毒性甚微,可以入药,家乡的巫医喜欢将它磨研成药粉止痛。”我拿起拇指大的虫蛹左看右看,“不过这只虫真的好大,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黑舅子,也许……是它的另一个亲戚。”
红舅妈黑姨父之类。
“你的家乡……”
我冲无尘眨眨眼:“我跟你说过啊,湘良怀西,某个很小的村寨。”
无尘眼里渗出复杂的意味。
我总觉得,无尘时不时审视我,似乎在探寻什么,可他才是秘密缠、我怎么也看不透的人。
我拿着虫蛹瞅了半天,那刘仵作倒不耐烦了,一把抢走虫蛹,小心翼翼地包进棉布里。
“行了行了,这可是尸体上取出来的证物,你们两个闲杂人等赶紧出去,别妨碍我。”
说罢,他将我们两撵了出来,秦捕头尴尬地跟出,连声道歉:
“抱歉抱歉,老刘啊就是这脾气,也不能全怪他,他啊,也是个苦命人,丢了闺女只身一人。”
“他的孩子也丢了?”我翻看了一遍记录的名册,果然有一个刘姓女童在册。
“是啊,可怜早年丧妻,独自抚养闺女,本就相依为命,现在连宝贝根子也没了。”
的确令人唏嘘,也不知这罪犯图的什么,非要拐小孩,哪个小孩不是自家爹娘的心头肉?
“二位侠士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望向无尘,正巧与他的眼神碰撞。我才发现他一直都在盯着我看,很奇怪,从方才起,他的神情举止就有些异样。
他快速移开视线,可我又不是瞎子,两手一叉腰,果断抗议:“无尘,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我又不是花苞,盯着我还能开出花来?”
还以为他又会拿扇子敲我,我赶紧捂住脑袋,可他却平静得出奇,道:“你的家乡……我去过。”
“啊?哦……那又怎么了?”
我并不是很意外,无尘说他以前喜欢游历,去过很多地方,我家乡又不是什么稀罕地,去过很正常。
“我曾在那里见过一种蛊,背上也有同样的花纹。”
“蛊?”我回想起来,“我们那的确有喜好炼蛊的蛊娘,只是极少,但是炼出来的蛊是不可能再化成蛹的。”
“倘若……成虫才是最终的蛊呢?”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的确不无可能,不同的蛊娘均有自己拿手的炼蛊之法,有些甚至阴邪之极。
那只虫蛹的确诡异,长得像黑舅子,却异常的大,背上的红斑更像是人为刻上的。
秦捕头轻咳两声,尴尬笑笑,问:“劳烦二位侠士为秦某解释一番,何为‘蛊’?”
我轻轻嗓子,解释一番。
“‘蛊’这种东西产于湘良西南一带,中原罕见,因为炼蛊需要大量的毒虫。每位炼蛊的蛊娘都有自己的方法,大致就是将一堆精心挑选的毒虫丢进小盅,让他们自相残杀个七七四十九日,活下来的便是‘蛊’。蛊娘会根据需求以血饲蛊,让它听自己的话,种在别人身上,加以操纵。”
小时候生活的村寨有一位蛊娘,整日神神叨叨,模样吓人,村里人十分忌惮她。
“如果真是蛊作祟,那么这些孩童很可能成了炼蛊的试验品。”我看向秦捕头,“秦捕头,您最好调查一下半年来新入住的外乡,特别是来自湘良一带的人,炼蛊之术不是一般人可以学会的。”
他点头便要立刻去办,我拦住他:“秦捕头,我和无尘出去一趟,酉时我们在衙门会合,您带我们去一趟朴氏的住所,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一拱手,“二位侠士,和州的安危有劳你们出一份力。”
“秦捕头客气,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所以……别人请我们来降妖,结果,成了我们来办案。自始至终就没见着一只妖的影子嘛。
秦捕头离开后,我和无尘前去行江岸边的槐树处。
一路上,无尘依旧一脸“别人欠我钱”似的不悦,不停地拿扇子敲手心,似乎在纠结什么。
这样的无尘令我不自在,平日里他悠闲自得很喜欢寻乐子,怎么现在跟便了秘似的。
于是,我忍不住开口问:“无尘,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