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当然不是认真的。
孟七七自己说完就从上官千杀怀中跳了出来,有点害羞地笑着躲到一边去了,动作太快,差点撞倒帐内的一盏油灯。
上官千杀心中微动,初时见她害羞躲避便立在原处没动,等见她只顾后退不及看路要撞上油灯时,忙大步上前钳住她双臂,将她从危险的境况下解救出来。
孟七七方才察觉撞到东西,下意识拿手去挡,手背被油灯的火燎了一下,留下一道微红的印子。
她低头瞅着自己手背的红印,自己吹了吹,抬头对着上官千杀还笑,“不是很疼……”
上官千杀眉头紧皱,叹气道:“你呀……”见她笑意盈盈,后面苦口婆心的话就有点说不出口,转身将营帐中常备的药箱取来。
孟七七已经乖乖在毯子上坐下来,左手托着烧伤的右手,眨巴着眼睛看着战神大人等他过来。
上官千杀折回来,坐在她身边,仔细而小心地为她上药,神色极为认真。
孟七七觉得气氛有点严肃,就想了想,笑吟吟讲起小时候的趣事来,“我的手跟了我可算倒霉啦。我记得七八岁的时候——那会儿战神大人你还在吐蕃打仗呢。那次是夏天,我本来好困想午睡的,变态表哥一定要我陪他下棋——下棋这你也知道,别说是我,整个南朝谁能比变态表哥更阴险狡诈啊。总之我输惨了。变态表哥还要讲求意境,把棋盘摆在一棵老槐树下,周围全是盛开的鲜花——他要的意境倒是有了,蜜蜂蝴蝶也都来了。我当时觉得脑袋后面痒痒,也没多想,伸手一挠——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抑扬顿挫地讲着,眼神却一直黏在上官千杀脸上,生怕他低气压。她向来有些毛毛躁躁的,尤其在战神大人身边的时候这个特征特别明显——因为知道有人会替她注意安全问题,于是她自己就更加不在意了。经常俩人在一块的时候,战神大人一个错眼,她就磕着碰着,给自己身上不定哪里整出点伤痕来。这种时刻,战神大人一般就会比较低气压,皱着眉头没话说都已经是常态了。
孟七七特别怕他皱着眉头不说话的样儿,什么都不用说就让她觉得自己犯了好大的错误。
女孩的目光如此不遮不掩,上官千杀又不是真的木头人,当然知道她的用意,见她讲得辛苦,也捧场翘一翘唇角,温声问道:“怎么着了?”
孟七七明白追着战神大人一定要他猜出几个选项来这不现实,她便顺着战神大人的问话情绪高亢地自己揭晓了谜底,“结果,我的手指被蜜蜂狠狠蛰了一下!原来我脑袋后面痒,是有只蜜蜂在我头发间爬,本来它爬完就飞走了嘛……”她前世学过的生物课告诉她,蜜蜂蛰完人自己也就挂了,所以除非危及生命的情况下蜜蜂也不会主动蜇人的。“……结果我伸手去挠,就被它一下蜇在中指上了。”
手上的烫伤药还没抹好,她又要比划给上官千杀看当初受伤的是中指哪里,险些自己戳在刚刚被燎伤的地方,好在上官千杀眼疾手快抓住了她乱动的左手。
被战神大人略带严厉的看了一眼,孟七七吐吐舌头,这下真的安分下来,不再乱动,乖乖托着右手等油状的伤药晾干。
上官千杀陪她坐着,低头收着药箱。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这个小插曲之前的对话仿佛已经被遗忘了。
就在孟七七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之时,上官千杀却开口了,他平静问道:“你方才要问我什么事情?”
显然战神大人的记性相当好,并不是忘了刚才她的话,只是给她上药的时候顾不上提起罢了。
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乍然见十七出现在营帐内的刺激已经过去了,孟七七也聚齐不起那一刻的勇气来,听到战神大人问起,她垂眸轻轻吹着受伤的手背,好像是因为疼没办法说话。
上官千杀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女孩的苦肉计向来对他很有用。他托起女孩的右手,拇指细细摩挲着她完好的手腕,带着无言的抚慰,柔声问道:“疼得厉害么?”
孟七七连连点头。
上官千杀眉头皱得更深,他没有多想,托着女孩的右手,很自然地轻轻吹着她受伤的手背。
孟七七悄悄看着他,心里有一点痴意。
其实上官千杀在南朝的名声并不好,尽管他打了这许多保家卫国的战争。但是因为他的手段残忍,名声骇人,本人又不善言辞,所以被世人误解很深。
人们说,你看他,多可怕。
只有她知道,在战神紧锁的眉头底下是一个温柔深情的男人。
而她却在他的温柔深情中,做了许多防备他的事情,还欺瞒于他——这样的欺瞒不知何时才能停止。
这样一想,孟七七就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她偏过头去看着被风鼓荡起的帐门下摆,不敢再看战神大人面上的神色。
她忽然想起长雪山中的蓝裳妇人来。就像景荣公主给姬墨下毒一样,她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虽然做着这些防备的事情,心里却一遍一遍祈祷着——让这些防备成为一场滑稽的笑话吧吗,让她担心的事情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发生吧。
“好些了么?”上官千杀柔声问,他抬眼看向女孩,浓密的睫毛缓缓上扬,茶色的眸子里溢出温柔的光来。
孟七七对上他的目光,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她闪躲着收回手来,小声道:“好、好了。”
送晚膳的亲兵打破了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