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个白色的和那个红色衣服的人同时发疯砍人呢?”戏柠舟眯起眼睛,语调变得有些空灵。
“我依然能救下他们一米外所有人,只要……”梁仟的丹凤眼忽然合上,精致的眉目蹙起来,“给我一把枪。”
戏柠舟没有继续做出假设,他转过来仰头看着这个男人的侧面。他不羁的黑色发丝攀岩在脑旁,带着自然卷的他看上去染了一份气派。
“可是梁仟,你没有办法预料谁会突然地砍人,就像没有人能预料到下一个杀人的是谁,下一个暴毙的是谁,这些东西就像是写在生命的谱子里一样,你我都不是算命的。”
“没有人给你足够的时间准备去救下一个随时被砍的人,杀人是每个人的一种潜力,潜力的爆发是无限的。你没有办法尽全力去救下那些随时可能死亡的人。”戏柠舟的话忽然不着边际,少年的语气里似乎夹杂了些凄凉和悲伤。
又是凄凉和悲伤。
梁仟回过神,刚想说什么,却又被少年岔开:“所以第三点,以你的叙述可知道你的身手足以抓住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凶手,而一个人可以做的事情,何必兴师动众打草惊蛇?”
戏柠舟说得很在理,一切从他的角度出发,确实是这样。
“那么梁仟,如果凶手在今天动手杀死一个被他折磨到精神崩溃的受害者,你说他会选择什么样的时间呢?如果李月还活着,你有多大几率能救下她呢?”
戏柠舟几乎是抱着一种戏谑的态度——他没有置身于案件里!
梁仟意识到这该死的一点,忽然觉得对方将一切都把捏在手中。
“他动手的地方会在哪里呢?”
一个一个问题充斥着梁仟的脑海,他忽然进入车子内发动引擎,戏柠舟眼疾手快地跟着坐进车内。
“‘商陵’的附近有什么祭祀或者供奉神明的地方吗?”
“有,最近的一个也在一公里外的地方去了,那里有一个修女所,里面是圣堂。”梁仟缠满老茧的手握住方向盘,“怎么?你觉得这个被你描述得有声有色的凶手还会在杀人之后去圣堂忏悔?”
“不是。”戏柠舟靠在座椅上,“他应该不是忏悔。”
而是为后代渡善。
童衫衫办理了转学手续,初三上学期的孩子在这个关键点转到其他省会去,凶手大概是觉得,那些被他除掉的肮脏**的灵魂会缠着他的女儿,所以他要带着女儿离开,他要在圣堂这样圣洁的地方为女儿洗去一切的纠缠。
或者说,被他算计在报复工具里的那所名校已经不配成为女儿受到教育的地方。
“当然了,我又不是神,我大概是瞎猜的,或许凶手在自己家睡觉也不一定,去哪里找他决定于你咯,只是我们的时间耗得起。”
“受害者的时间耗不起。”戏柠舟语尾很轻松,像是要错过电影上映一般,着急却也无能为力。
梁仟并没有乱,虽然他现在很想把身边的这个人封上嘴,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心理素质很强。
随着引擎发动的声音,破烂的警车像一只白鼠从警局窜出。
戏柠舟撇过窗外流水般的景物,没有任何的紧张感。
梁仟,如果是你。是愿意相信一个十九岁少年的“胡言乱语”呢?还是愿意相信自己多年办事的谨慎和可靠度呢?
少年被冷风吹过发丝,眯起眼来迎着冷风。
又是这样熟悉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