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宗离与柳成舒都是出身武将世家,两人皆骑的是高头大马,并不坐马车,依然和柳成舒策马前行,只是这样一来,比前几日放马疾驰自然是慢了许多。
柳成舒甚是得意,不过他也并不去招惹云笙,一来是怕她报复,二来嘛,来日方长,还有十来日的路程,慕云笙在端木宗离面前如此不自在,看来这几日她定然好过不了。
但不知怎地,想到慕云笙看端木宗离的眼神,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
第三日黄昏,人乏马倦,朱敏之找了一处风景颇为秀丽的山坡停下来休息,云笙这两日除了夜间住宿,就一直待在马车里,极为烦闷。实在憋得气闷极了,只好心一横,便跳下马车,若无其事的坐到一块石头上假装看风景。
偷偷望向众人休息之处,恰好对上端木宗离墨黑冷淡的眸子,心里“咯噔”一跳,暗骂自己没出息,咬了咬嘴唇,狠狠地瞪了一眼端木宗离,偏过头不再看他。
端木宗离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不觉忍俊不禁,便想逗他一逗,轻轻的叫了一声:“慕姑娘,朱公公准备了好些鲜果点心,你不来尝尝吗?”
对吃的慕云笙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再说他面前矮桌上的那些蜜饯糕点瞧着极是诱人,咽了咽口水,装作满不在乎地样子起身走来。
先前端木宗离曾说出门在外不必太过拘礼,朱敏之便与他们同坐,几个男人呈环形围在一起,慕云笙过来圈子就有些挤了,朱敏之正待起身相让,她却一把抢过柳成舒手里还未食用的云片糕,喝道:“起开,给本小姐让点地方。”
柳成舒见慕云笙如此骄横,偏头看了慕知元一眼,希望他能管管自己的女儿。
他哪知道,上次自己“欺负”慕云笙,慕知元的气都还没消呢,现下也只当做没看见也没听见。
柳成舒见慕知元偏袒女儿,继而又将求助的眼光转向端木宗离和朱敏之,发现这两人一个还是那副冷情冷性,对谁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另一个居然在闭目养神,明明刚才都还在拿着雪梨啃的。
不甘心地站起身,小声嘀咕道:“真是小瞧了你厚脸皮的程度。”
慕云笙扬起下巴瞪着他,隐含威胁地问道:“你说什么?”
柳成舒连退几步,倚着马车,假笑着说道:“我说你十分的淑女呢!”
慕云笙冷哼一声,占了他的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一手往嘴里喂着云片糕,一手就去拿小桌上的雪梨。
无巧不巧端木宗离也正自伸手去拿,慕云笙慢了一步,抓住的却是端木宗离白净而有力的手背,他的手冰润修长,慕云笙一时心旌荡漾,小鹿乱撞,不由得抬眼望向端木宗离,墨黑挺秀的剑眉下,寒星般眼睛里有流光一闪而逝,皮肤那么白皙,一点不像带兵的武将。
文阳王声音迷离低沉:“慕姑娘也爱吃雪梨吗?”
慕云笙连忙回神,缩回了手,尴尬一笑:“端木公子请。”
端木宗离拿起雪梨送到唇边咬了一口,清脆的声音传来,她刚刚吃了云片糕的嘴里顿时渴了,还好有一盘小蜜橘。慕云笙抓起两个,剥开皮一口一个往嘴里送,甘甜的汁液入喉,心里的炽热更浓。
蓦地,有箭羽划破长空的声音,无数枝箭矢飞向席地而坐的队伍,众人慌忙拔剑迎战,朱敏之命令道:“保护王爷和慕先生父女。”
立刻有三名禁卫大汉将慕知元和慕云笙围在中间,朱敏之带着一名禁卫一左一右站在端木宗离身侧,将射过来的利箭一一斩落,刘安与另外两人急速地奔向发箭的树林。
慕云笙没看见柳成舒,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却也不想他死于非命,不禁有点担心。四下眺望,一下便乐了,那马车下的一角锦绣衣袍,不是柳成舒是谁?
急雨般的利箭刚落,二三十个黑衣人就杀了过来,刘安还未到树林,便已和几个黑衣人交起手来。
当先两人身法诡异,行动迅速,几起几纵之间便来到了端木宗离身边。
两人皆使长刀,朱敏之和那名禁卫上前挡住二人攻势,这二人武功高强,其中一人刀法极是刚猛,左劈右砍间便牵制住了他们,只见白光一闪,另一名黑衣人的长刀已直劈端木宗离面门。
端木宗离斜身避开,黑衣人长刀劈空。
随即拔剑出鞘,剑光宛若游龙,连刺黑衣人几处要害部位,逼得黑衣人撤刀回护。
其他的黑衣人都已围攻上来,一部分冲向端木宗离,一部分包围住了慕知元和慕云笙。
护着他们的几名禁卫寡不敌众,拼力杀了几个黑衣人,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慕知元见己方处于弱势,又见一名黑衣人执刀奔向慕云笙,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爱女心切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在地上拾起一名禁卫被打落的长剑,朝着逼近慕云笙的黑衣人斩了下去。
那黑衣人没有防备,后背挨了一剑,顿时大怒,回身反手一刀往慕知元腰上砍去。
慕云笙见爹爹遇险,一脚踢向一个黑衣人胯间,那黑衣人“哎唷”一声捂胯倒下。
慕云笙疾步上前,扑过去护着慕知元,挡住斩落下来的长刀,只觉得后背一阵巨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顿时涌了出来,瞬时天旋地转,思绪渐渐恍惚涣散。
耳边依稀有爹爹焦急的呼唤,似乎还有一个清冷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喊着“慕云笙……”
心神游离间这个声音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好像是来自前世里缱绻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