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多天光,顾晓冉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老板一家还在睡梦中,她要赶忙着要去生炉子做早饭。
在放置做鞋工具的杂物间里,借着窗外的微光,顾晓冉叠好被子,脚下垫了一张小竹椅,她站在椅子上打开壁橱的门。
壁橱的里面,一件叠得方方正正的旗袍甚是扎眼,尽管在昏暗的光线下,也看得见那件旗袍质地优良。
她这才想起,这是上次被冷天佑绑架时那位叫绮罗的姑娘给她换的衣裳。
顾晓冉轻手轻脚的从壁橱里拿出那件旗袍,却不曾想,叠好的旗袍里滑出一个物件,掉在地上闷的一声响。
顾晓冉捂住嘴缩了缩脖子,果不其然从上房传来老板娘刺耳的声音:“顾丫头!你笨手笨脚的在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蹲在地上,顾晓冉捡起掉在地上摔落的物件,才看清是一块怀表。
可惜的是这一摔却把这精致的怀表摔坏了。
这是冷天佑上次不由分说给她的一块怀表,看他那个人心狠手辣喜怒又是无常,何况上次他是在酒醉的情境下送她这只表,难保他哪一天又会要回去。
她本来一直想着还给他的,却又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加上前几日花灯节把他推下水去,更不好意思去找他。
这下好了,把人家的表摔坏了,看这只表的做工,也不是顾晓冉买得起的,顾晓冉拿着这块坏了的怀表,有些犯愁了。
吃过午饭过了一个多钟头,顾晓冉在店门口擦了擦牌匾,上面的“定做皮鞋皮衣皮袄”字样已经有些脱了漆。
隔着一条街,她看见自己的弟弟小山朝这边走过来,裁缝铺的初六还和小山笑着打招呼。
小山过了马路,向顾晓冉跑过来,他剃着小平头,脚上光着脚丫,满脸的汗水,身上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看身形似乎比上次长高了一些。
顾晓冉高高兴兴的过着拉着他的手,问他道:“今天怎么来了?不是没放假吗?”
小山和姐姐一同走进店里,喝了碗茶水说道:“老师集体去做礼拜了,我们都没人管,我就出来了。”
顾晓冉皱了皱眉眉头,带着一点怜爱的责备道:“先生不在你就跑出来了?顶是你不自觉吧,那些用功的学生,没有先生也在那刻苦呢。”
小山只是呵呵笑了,向楼上看了看问道:“老板不在?“
顾晓冉摇了摇头:“他们乡下来亲戚了,估计是有事情上午就出去了。”她递过一条湿毛巾给小山擦汗,随问答:“中午吃饭了没?”尽管这时候已经接近晚饭光景了。
“没呢。”小山摇头。
顾晓冉走到后面厨房里给他盛来满满一海碗的饭菜,小山接过开始狼吞虎咽。
“吃慢点,还有呢。”顾晓冉笑了笑,中午的剩菜剩饭几乎全给小山盛了过来。
“阿姊,斜对面的那个裁缝,是不是看上你了。”小山吃着饭说道。
顾晓冉一愣,连小孩子都看出端倪来。
小山又说道:“我每次来和走的时候,他都对我可殷勤了,还问我你的事,还有我们家里的事。”
顾晓冉捡起桌上掉的饭粒说着:“什么裁缝,还没出师呢,是个裁缝学徒。他日后再问起来,你不要搭理他。”
“为什么啊?”小山不解:“你不喜欢他?”
“难道你喜欢他?让他做你姐夫你会喜欢吗?”顾晓冉偏着脑袋问起了小山。
小山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不大愿意,那人长得不好看,不及阿姊你一半呢,而且看着比我们还穷,我们自己都吃不起饭了,到时候还得分他一碗饭,那我岂不是吃不饱?”
“你就想着吃。”顾晓冉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脑袋,向斜对面看了看,隔着老远似乎也看到初六在向这边张望。
小山一碗饭吃完,顾晓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抓住小山的手臂问道:“对了小山,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唱的一首歌,看花灯,照天明,谁人花灯入梦里……”她轻轻唱起来希望能唤起小山的记忆。
小山听了几句问道:“后面一句是梦里花灯好美丽是不是?”
“对对对。”顾晓冉甚是高兴,小孩子的记忆似乎比她的要牢靠。
“这首歌怎么了?”小山抬头问。
顾晓冉小心翼翼问道:“你知道这首歌是谁教我们唱的吗?”
“是谁啊?”小山反问。
“哎呀我是问你呢,我早忘记了,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啊。”小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笑道:“我还记得以前和二狗子在双石桥上玩我唱过这个,他们都笑我呢,说这不是一首歌,他们都没学过,因为这个我还和二狗子打一架,你忘了呀?”
“有这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你五岁的时候就那么皮了吗?”顾晓冉答道。
小山接着说道:“当然有,和二狗子打架后我就没和他说话了,那件事情没多久不是就打仗逃难了吗?我后来就没见过二狗子了,我小时候和他玩的最要好。”说着说着他有些惆怅。
“那这首歌,到底是怎么来的?”顾晓冉提醒他回到正事上。